第39章云市，白日里热闹的寿光电影院、菜市场、百货楼都已在黑夜里谢幕。争吵过后，只余下绝望和四面而来的刺骨寒风。萧熠泽走在昏暗路灯下的小巷之中，四肢僵硬得无力。在李清姝的面前，白素的眼里从来没有萧熠泽。李清姝一句话，便抵得上她的千言万语。到头来，其实什么都没变。萧熠泽冷嗤一笑，女儿受的伤害她一人便要全部讨回来。“姐姐。”冷寂的黑夜之中，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萧熠泽停住脚步，这个声音是她避了许久的阿铮。秦禹铮站立在巷口，冷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乱。他穿着皮衣，目光狭长：“姐姐，为什么要一直躲着阿铮。”“阿铮觉得呢。”萧熠泽没有回头，因为至今她都没有勇气去面对。他救了她和孩子，可是这些年她一直将他当作恩人和亲弟弟看待。秦禹铮看着前方瘦弱的背影，大步靠近：“姐姐还在生那天的气吗。”“没有生气。”萧熠泽听到皮鞋擦在石子上的身影，呼吸急促。直到秦禹铮站定在她的面前，温热的手拉过她的小指。萧熠泽恼怒地反射性弹开，却被秦禹铮更加大力地握住。男人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脖颈：“姐姐定是生了气，阿铮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阿铮觉得自己没有错。”萧熠泽眉头紧蹙：“阿铮，我很感谢你当年救了我和念念，可我只把你当做弟弟看待。”秦禹铮松开她，眉宇微怒：“我不想做姐姐的弟弟，白素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他不要一直顶着恩人的这个名头，其实她也救了他的。从她再次出现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就笃定了是她。两人的缘分，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欠了谁的。他守在她身边这么多年，防住了她身边所有的异性。却没有防住与自己在一个大院长大的白素。他自林自地喃喃道：“姐姐，我25岁了，你也只比我大三岁而已。”萧熠泽闭上了双眼，眉头紧蹙。半晌，她说：“阿铮，你值得更好的，别在姐姐这浪费时间。”“我和白素也已经不可能，但我不想再找任何人了，只想守着念念而已。”秦禹铮察觉到萧熠泽悲怮的情绪，他的痞劲呈现在眼眸之中。“白素对你做了什么。”萧熠泽摇了摇头，嘴角苦涩：“阿铮，姐姐求你一件事，保护好念念。”秦禹铮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念念的眼睛……看不见了。”黑夜之中，是空空如也的寂寥。两人的耳边也时不时刮来风雪呼啸的声音。萧熠泽将原委告诉了秦禹铮，只希望他能将念念保护好。对付李清姝的事情，她会自己解决。秦禹铮这一次其实是来找萧熠泽告别。这些日子里，他没有太关注萧熠泽和林念念。只因北城秦家的老爷子逼着他回去，他想尽了各种办法也逃不过，不得不走。但是走之前，他仍然倔强的想要再听一听姐姐的想法。然而，却知道了让他自责不已的消息。秦禹铮一拳捶在了墙上，如果可以，他会毫无林忌地替她们出了这口恶气。什么李清姝，他小时候便看不惯这个自恃清高的人。但是他必须离开，不然秦家长子的身份会给她们带来更大的麻烦。除此之外，只能在云市加派人手保护姐姐和念念。所以姐姐，一定要等他回来。……接下来的日子，萧熠泽查遍了所有有关李清姝的资料。她也逐渐地了解到原来白素、李清姝，甚至于秦禹铮都出自于同一个大院。
三人自小青梅竹马，而秦禹铮是年龄最小的一个。90年代城市还没有普及监控，许多痕迹都很难追寻。萧熠泽重新翻出了念念出事前的那张纸条，拿着上面的字迹端详了许久。这个字迹，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大雪初露骄阳的那一天，萧熠泽再次去了军区家属大院。第40章军区家属大院大楼下，挂满了时代新标语的红幅。萧熠泽在玉兰树下徘徊，月白色花苞和巴掌大的绿叶掉落在脚边也浑然不知。如果要找到李清姝的字迹证据，那么整个云市只有在这里有。守卫大门的小伙早已认识她已经进来，但是怎么进大楼呢。萧熠泽咬着下唇，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绕开大楼的正门，脑袋探进旁侧的窗户。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抵住。萧熠泽抬头，呼吸一滞。见到了她最不想见的那个人——白素。白素眉头微蹙，清冷的眼眸中多了几抹担忧：“早就看到你在大楼下，容夏，你想干什么。”萧熠泽凝望着男人削瘦的轮廓，不自然想起了他给的那些痛。她本以为这些天自己都忘了，没成想是将痛苦的心事藏在了心窝间，此刻刺得生疼。萧熠泽皱眉，满眼恨意：“白素，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白素知道，萧熠泽自那天后便是要同他彻底一刀两断。可此刻，她仍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如初见。他还没有问清楚她ʄɛɨ当时所说的事情。老式的白框玻璃窗下，白素眉头紧锁：“还在生那天的气吗，你那天说我雇人要将你和念念卖掉，是怎么回事？”萧熠泽撇开眼，握紧了双拳，心里堵成了一块。“白素，离我远一点，我不想见到你。”“不管你怎么想，容夏，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你走了以后，我一直再找你。”白素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却被萧熠泽躲开。男人熟悉的冷杉香钻进鼻尖，萧熠泽忍住心中的酸涩和恨意。他没有做过，可是要自己怎么相信。她攥紧了手心的字条，将它摊开：“白素，这是念念被绑的那天我收到的字条，你既然与她共事，自然也应该认得她的字。”阳光下，黑色娟秀的字体在白纸上隐隐若现。白素看着黑色字体，虽然字迹刻意改变，但是他依然认出这是李清姝的字迹。空荡的走廊上，隐隐传来声音。窗户外的萧熠泽微楞，这是李清姝的声音。声音愈来愈近，萧熠泽拉住白素蹲下。白素转头看向她，清冷的眼眸有几分愠怒。但很快，人声停在了他们的上方，十分清晰。李清姝倚在窗户旁，大哥大在右手遍显得格外沉重。她的面色不耐：“钱不是都给你们了吗，没完没了了是吧？”“人都没有捅死你好意思再问我要？”“可以，我再给你们五十万，这次的事情给我办好一点，萧熠泽和她的女儿绝不能再活着了。”“还有一个人你帮我做了，四年前我雇了一人……”后面的话萧熠泽已经听不清晰，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原来当年，是李清姝所作，她早该想到。悠长的走廊中只听见高跟鞋离开时踩在水磨石地面的的‘咚咚’声，渐行渐远。窗户下，白素直起身，身形纤长。他攥紧了双拳，清冷的眼眸里尽是悲痛。但他没有解释，也没有挽留。萧熠泽捂住嘴，怎么也没有想到先前自己被格丽的人捅刀子也是李清姝的幕后主使。此时此刻的她，只觉得浑身发冷。空气就仿佛凝固一般，谁都没有说话。萧熠泽缓缓站起来，双脚麻痹。她看向一旁敛眸沉默的男人，嘴角苦涩。“白素，你知道吗，我和你说的那个梦是真的。”“我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但始终逃不过被你和李清姝折磨的宿命。”“但是这一次，我做到了……也不要你了。”说完，她没有回头，背影决绝。她没有告诉白素关于念念失明的事情，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第41章十二月底，云市的年味气氛浓烈。每家每户门口几乎都挂满了春联，街上的摊贩生意好得不行。与此同时，城南街的公安处。萧熠泽带着林念念一起去将证据全部提交给了警方。与此同时，李清姝也被传唤到了公安处。萧熠泽再次见到李清姝时，她瞪大了眼睛，满眼的恨意看着自己。“我真是没想到啊，萧熠泽，你和四年前忍气吞声的样子可差太多了。”李清姝坐在木凳上，冷笑。“我也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恶毒，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萧熠泽搂紧了怀中的林念念，目光隐忍。“哦？看来你知道了什么。”李清姝微勾嘴角，高昂的嚣张到底：“但萧熠泽，你以为就凭这些就可以掰倒我吗，你别忘了了我姓李。”她抖然咆哮：“北城李家可不是你这种人能惹得起的！”顿时，林念念缩在了萧熠泽的怀里，声音颤抖：“阿妈我怕……”萧熠泽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掀起眸子。“李清姝，不管你有什么招我萧熠泽都接着。”她的声音愤怒：“你就是有通天的本事，我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闻言，李清姝噗嗤一笑，淡定的垂着眸子扣着右手的指甲。“是吗，可惜了，要是子赛哥帮你的话说不定你还真的能够成功。”她嘲讽：“但子赛哥怎么会帮你呢，你不过是一颗野草而已，子赛哥玩腻了随时就可以丢掉。”ɹp李清姝的话语如刀割一般撕心裂肺。萧熠泽攥紧了拳头，即使已经决定不再爱，但心还是抑制不住的疼。她好不容易稳定心神，却又被李清姝的下一句刺痛。“可我不同，我和他两家世交，一个大院长大，子赛哥说过他最疼爱的人就是我。”林念念抱紧了阿妈，声音微颤：“阿妈，我们可以走了吗。”萧熠泽面色苍白，心情压抑。她可以面对这个世上所有的狂风暴雨，但一听到有关于白素。心就揪得疼，无法欺骗自己。半晌，她仰起头，声音低沉：“李清姝，白素我不要了，你要不要都是你的事。”“但是我的事，是一定要让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话落，她抱紧了女儿，转身离开。……时间过去数日。本以为李清姝的罪责很难定下来，这次却出乎意料的快。直到开庭的日期确定下来，萧熠泽还有些恍惚。但她不想去多想，李清姝能够得到惩罚已经是自己最想看到的事情。开庭前一日，萧熠泽去见了林海燕。这次一见，她比寻常又削瘦了许多。她说：“林海燕，你很快就可以脱罪了，李清姝已经认罪。”“没人……会把你再扔进红灯区。”一瞬间，林海燕泣不成声。她说：“萧熠泽，我以前是恨你的，恨你拥有了林长官的爱，恨你是林太太。”“我从小就被卖到红灯区，每天和狗抢食，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林长官是第一个，而你是第二个。”“李清姝本性恶毒，她早就看不惯我，这次只是顺手推羊而已。”“但你不同，你是我林海燕一生中见过最善良最坚韧的女人。”她的眼中含泪：“你是配得上林长官的。”萧熠泽没有说话，只觉得心底悲凉。善良坚韧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女人的写照，而李清姝仅仅只是一个例外քʍ。一个扰乱了她两辈子的例外。她苦笑：“林海燕，我和白素没有可能了。”林海燕无言，她见证了林长官最落魄失魂的四年。知道白素从来没有忘记过萧熠泽。她抓着铁栏，声音沙哑：“萧熠泽，林长官的心里是有你的。”“四年来，我以林家保姆的身份陪在他的身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林长官有多想你。”“如果你愿意回去北城再看看，你会发现林քʍ长官每年都给你和念念买了生日礼物。你们的房间林长官从来都自己亲自打扫，他一直在等你回来。”听完所有，萧熠泽的脸上已然挂满了泪珠。她的声音哽咽：“可惜，我和他都回不去了。”第42章几月后，夜幕。家属大院里，议论纷纷。人人都在讨论李清姝以谋杀和绑架罪上法庭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想到那位气质高贵的旗袍美人居然是一个谋杀犯。白素端坐在桌前，面无表情地与李清姝的家人通着电话。“子赛，你和清姝都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她做出这样的事还是希望你可以——”“李伯父，我和我的父亲都不会插手这件事，法院也更不会为这种事开后门。”然而，但电话对头的声音依然坚持：“清姝她毕竟还不懂事，怎么也是情有可原的。”“情有可原？当年的事情我没有计较，她居然还设计要将我的妻子和女儿卖掉！”白素声音凛冽：“李清姝伤害的是我的家人，伯父想让我怎么原谅。”“这么说，你是不肯出面了？”电话那头声音抖然冷厉：“你最好是有这个本事能够护住她们，我李家的女儿绝不会进牢子！”白素眼睛微眯，整个人散发出危险的气息。“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从林家手里拿人。”说完，白素挂掉电话，眸子冷怒。他做错了事，还没有来得及将他们之间的感情弥补。然而却被人威胁着要将窟窿再捅得大些。白素如果同意，那他便不是白素。男人清冷的眸子看向窗外的黑夜。萧熠泽，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好了，一切有我。……新年开春，云市人民法院。开庭那日，萧熠泽见到了白素。他被众人所簇拥，偏着头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说着话、她本能性地想埋头绕开这条路线，可男人漆黑的眼眸一眼就看到了她。他大步朝她走来，气质清冷。“容夏，最近过得好吗。”男人的声音低沉，他忍住了内心所有的冲动没有去找她。萧熠泽低垂着眼眸，不去看他。她说：“挺好的。”白素拇指微微磨搓着食指，第一次想要解释：“抱歉，最近有些忙，所以没有陪你和念念过个新年，你……”“没关系。”萧熠泽仰起头看向他：“找个时间我还是希望我们可以将离婚手续办了。”说完，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嫌麻烦。”白素没有说话，漆黑幽深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移开过她的脸。“为什么，我以为我们还来得及。”男人的声音沙哑，萧熠泽握紧了双手，眼睛通红。半晌，她说：“来不及了，我们回不去的，白素。”白素抓住了她的手，红了眼：“萧熠泽，我不想再过只有一个人的四年。”“我们已经错过了这么久，不会再有李清姝或是谁横在我们中间——”“够了！”萧熠泽甩开他的手，声音颤抖：“白素，我过不去。”她指着自己的左胸，里面是‘嘭嘭’跳动的心脏。泪水无助地从眼眶滑落，她说：“这里、过不去。”伤口结痂，留下丑陋的疤痕。每当忆起，便是梗在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历经两世的爱恋，她爱够了，也……爱不起了。白素攥紧了双拳，眼眸微敛。他总以为一切都来得及，但是仿佛一切都在事与愿违。他看向她，抱紧了她。而毫无悬问地，萧熠泽在极力抗拒他的怀抱。白素的呼吸打在她的耳边，没有解释也没有挽留。只轻声说了一句：“新年快乐，容夏。”话落，他松开了她，转身进了法院里头。男人熟悉的冷杉香仿佛还萦绕在鼻尖。萧熠泽凝眸看着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孤寂和落寞开始将她团团包围。第43章法院结果出来，李清姝被判了无期徒刑。萧熠泽整日呆在洋房里头，日常除了处理工作之外，便是照林失明的女儿。这一日，城南街的洋房里多出了一人，是秦禹铮。这一次回来，他明显的成熟了许多。萧熠泽能够感受得到秦禹铮的变化。比如，他在躲避她的眼神。秦禹铮轻声打开了林念念的房门。昏暗的灯光下，林念念坐在毛毯铺着的地面上玩着新出的积木，双目无神。“念念，你的铮叔叔过来看你了。”萧熠泽倚在房门上，眼睛通红。一切都是她的错，可是老天偏偏将惩罚施在了自己女儿的身上。林念念听到熟悉的声音，微微抬头，但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再没有从前的活泼欢愉。秦禹铮从小陪着林念念长大，看到她如今的乖巧模样。骨子里不羁的男人第一次红了眼。他重新合上了房门，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萧熠泽看着秦禹铮，苦笑：“念念自失明开始，便一直都是这样。”“阿铮，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我现在只想将念念的眼睛治好，别ʐɦօʊ的都无暇林及。”秦禹铮久久没有说话，目光微凝。半晌，他说：“姐姐，我要去国外进修了。”“如果可以，我想带念念一起去国外治疗眼睛。”闻言，萧熠泽有一瞬间的微楞。“什么时候去。”她轻声问道。“后天。”萧熠泽低垂着眼眸，手指微颤。她几乎寻遍了云市的医生，甚至找了北城最好的眼科医生来看。念念的眼睛却始终看不见。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都愿意去尝试。“我和你们一起去。”萧熠泽抬眸，目光坚定。但很快，秦禹铮便拒绝了她。“不行。”即使他很想与她一起，但他不能这么自私。回北城的那些日子，他知道了萧熠泽与白素的故事。真正相信了白素找了她四年。当看到她与白素在一起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笑得甜美。是秦禹铮四年来都未曾见过的开心和幸福。或许，白素和萧熠泽才应该是一对。秦禹铮看着她，声音艰涩：“青禾需要你，白素……也需要。”“阿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萧熠泽眉头微皱，声音骤冷。秦禹铮嫉妒得发狂，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白素才是最适合姐姐的那个人。“姐姐，去北城看看吧，白素心里是有你的。”话落，他不再言语，转身离开。他怕他再待下去，就会反悔。带着她一起离开。萧熠泽看着秦禹铮离开的背影，仿佛人人都在劝她回北城看一看。但是那个地方，是她最不愿意去触碰的回忆。真的要回去吗，萧熠泽心情沉重。……然而，萧熠泽抵不过内心的冲动，还是回了一趟北城。赶在秦禹铮和林念念离开之前。当打开家门时，一切的回忆涌上心头。厌恶、谩骂、误解……她悄无声息地走在这个自己呆了两辈子的地方，一幕幕仿若发生在昨天。令她吃惊的是，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未曾动过。她找到了自己曾经写下的日记本。每一行字下都多出了一句话，字迹雄劲洒脱。萧熠泽认出来，那是白素的字——“想和子赛去看夜晚的星星，只有我们俩。”——允。“为什么我们之间总隔着一个人，心止不住地疼。”——萧熠泽，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害怕过去重演，害怕得发慌，或许我和他之间从来都没有信任。”——对不起……时间过去许久。等到夕阳的光线照进昏暗的房间，一切仿佛都已陈旧。萧熠泽合上日记本。再抬头时，泪水流了满面。泪水朦胧之中，仿佛有个身形纤长的人影朝自己走近。直到人影站定在眼前，她终于看清了来人。在曾经充满了无声硝烟的家里。白素大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漆黑的瞳孔里是她的倒影。熟悉的冷杉香钻进鼻尖，男人的声音低沉：“容夏，离婚要打报告，真的很麻烦。”“不如就和我将就一下。”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却足以让此刻的萧熠泽沦陷。她噙着眼泪，嘴角终于有了弧度：“白素，念念眼睛……看不见了。”“阿铮要带她去国外治疗，我舍不得她。”“我知道，一切都知道，秦禹铮同我说的很清楚。”话落，男人俯身而下，将她的所有眼泪都含在唇间。朦胧间，萧熠泽仿佛听到了男人的道歉。他说：“容夏，对不起。”“白素会用他的余生来补偿你和念念。”……几年后，冬。正是新年的日子，万家团圆。萧熠泽带着重新恢复光明的林念念回到了北城。不同的是，她的手上多出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孩。萧熠泽回头，温婉的眼眸有些嗔怒：“白素，你还不快点都赶不上春晚了。”身后，白素刚刚拿到儿女和老婆的行李，脚步飞快地走近。男人的气质一如既往的清冷，只是如今漆黑的瞳孔里多了想要守护一生的人。“来了。”<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