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小厮有孕了？

"夫人，东街的账目已经核对完了。"

绸缎庄的掌柜恭敬地递上账本，我接过细细查看，指尖在算盘上飞快地拨弄着。"

这个月的利润比上月增长了三成，不错。"

我满意地点点头，正要吩咐下个月的进货事宜，忽然看见我的贴身丫鬟春桃匆匆从门外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

怎么了？"我放下账本问道。

春桃看了看四周，凑到我耳边低声道："夫人，老爷今日又早早回府了，直接去了书房，还叫那个阿青进去伺候，已经两个时辰没出来了。"

我的手指微微一顿。

阿青是半年前林墨带回来的小厮，生得眉清目秀，比寻常男子多了几分阴柔之美。

当时林墨说是路上救下的落难书生，因家道中落暂时在府中栖身。"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我起身向掌柜交代了几句，便带着春桃离开了绸缎庄。

初夏的阳光照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暖意。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七次了，林墨早早回府与阿青独处。

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早已传入我的耳中，只是我一直不愿相信。

三年前下嫁林墨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那时他是寒门举子，我是富商之女。

父亲虽不情愿，却拗不过我的坚持。"

容儿，你当真要嫁那林墨？他家中一贫如洗，功名也不过是个举人。"

父亲皱着眉头问道。"

爹爹，林郎才华横溢，明年春闱必定高中。

他待我真心，女儿愿意。"

我红着脸回答。

母亲拉着我的手，忧心忡忡："儿啊，娘不是嫌贫爱富，只是怕你受苦。

那林墨眼神闪烁，未必是良配。"

"娘亲多虑了。"

我笑着安慰母亲，"女儿的眼光不会错的。"

如今想来，父母的眼睛比我亮多了。

回到府中，我特意吩咐厨房做了林墨最爱吃的清蒸鲈鱼和蜜汁火腿，又开了一坛陈年花雕。

若他心中有鬼，酒过三巡必会露出马脚。"

夫人今日怎么如此盛情？"林墨踏入饭厅，看到满桌佳肴明显一怔。

我笑着为他斟酒："夫君近日操劳，妾身特意准备了些酒菜，为夫君解乏。"

林墨眼神闪烁，勉强笑道："夫人有心了。"

他匆匆扒了几口饭，便放下筷子，"今日公务繁忙，我还要去书房处理些文书，夫人早些歇息吧。"

"夫君这么辛苦，不如我让厨房准备些宵夜送去？"我故作关切。"

不必了。"

他回答得太快，随即意识到失态，又补充道，"我...我不饿，夫人不必费心。"

我目送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

夜深人静时，我亲自端着莲子羹走向书房。

窗纸上映出两个人影，靠得极近。

我放轻脚步，从门缝中看去——阿青靠在林墨怀中，林墨的手正轻轻抚摸着阿青的腹部，那姿势，那神情，绝非主仆应有。"

等孩子出生，我就找个理由休了那沈氏。"

林墨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她家的钱财已经到手大半，没必要再应付她了。"

我的手指一颤，托盘倾斜，瓷碗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书房门猛地打开，林墨惊慌失措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夫...夫人？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强压下胸中翻涌的情绪，平静地说："我来送宵夜，不小心打翻了。

夫君既然忙着，我就不打扰了。"

转身离去的瞬间，我看到阿青站在林墨身后，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

那一夜，我房中的灯一直亮到天明。

晨光透过窗纱洒进房间时，我已经梳洗完毕。

镜中的女子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但眼神已不再迷茫。"

春桃，去请周掌柜来见我。"

我放下梳子，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春桃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夫人，您一夜未眠，要不要再休息会儿？""不必。"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有件事我必须立刻弄清楚。"

周叔是我从沈家带来的老人，掌管着陪嫁的绸缎庄已有十余年。

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匆匆赶到了偏厅。"

夫人唤老奴有何吩咐？"周叔恭敬地行礼。

我示意他坐下，压低声音道："周叔，我想查一查最近一年来，府里从绸缎庄支取银两的账目。"

周叔眉头一皱："夫人是怀疑...""不要声张。"

我打断他的话，"只需告诉我，可有异常？"周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账本，翻了几页："不瞒夫人，老奴正想向您禀报。

近三个月来，老爷以各种名目从绸缎庄支取了近五千两银子。

老奴觉得蹊跷，便私下记了一笔。"

五千两！我心头一震。

这相当于绸缎庄半年的利润。"

他用什么理由支取的？""先是说打点京中关系，后又说要购置田产。"

周叔叹了口气，"老奴不敢多问，但银两去向确实可疑。

城南的李掌柜说，曾见老爷在城郊购置了一处宅院。"

城郊宅院？我眯起眼睛。

看来林墨的秘密不止阿青一个。"

周叔，这事你知我知，暂时不要惊动他人。

继续留意账目，有任何异常立刻告诉我。"

周叔刚离开，春桃就匆匆进来："夫人，赵家小姐来访。"

我眼前一亮。

赵玉茹是我闺中密友，嫁给了城中有名的药材商，为人机敏果决。

此时我最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快请！"赵玉茹一进门就拉住我的手："容儿，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我强撑的笑容瞬间崩塌，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遣退下人后，我将昨夜所见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玉茹听完，不但没有惊讶，反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早就想提醒你了，"她压低声音，"上月我家老爷在醉仙楼应酬，看见你家林墨和一个俊俏小厮...举止亲密。

当时我还不敢告诉你。"

我握紧了茶杯："阿青确实生得俊美，但...""不只是俊美那么简单。"

玉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家丫鬟说，曾看见那小厮在河边洗脸，露出女儿家的真容。"

"什么？"我手一抖，茶水洒在裙摆上。

玉茹掏出手帕递给我："阿青很可能是女扮男装。

而且..."她犹豫了一下，"听说林墨每月都会去城郊一处宅院，里面住着个年轻女子。"

我感到一阵眩晕。

原来阿青只是幌子，林墨在城外还养着外室！送走玉茹后，我立刻叫来春桃："去打听一下，府中可有人知道老爷在城郊有宅院？"春桃想了想："夫人，洗衣房的张婆子家住城郊，或许知道些什么。"

傍晚时分，春桃带回消息："张婆子说，老爷确实在杨柳胡同有处宅子，每月十五必去一次。

更奇怪的是..."她压低声音，"张婆子说曾看见一个很像秋月姐姐的女子进出那宅院。"

"秋月？"我如遭雷击，"不可能！秋月两年前不是病死了吗？"秋月曾是我的贴身侍女，聪明伶俐，与我情同姐妹。

两年前突然染病，林墨特意请了大夫，但回天乏术。

当时我悲痛欲绝，还是林墨一手操办了后事。"

张婆子说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不敢确定。"

我心中疑云密布。

如果秋月没死，那场病和林墨的殷勤就太过巧合了。

次日一早，我换上粗布衣裳，戴上帷帽，悄悄尾随林墨出了城。

杨柳胡同深处有座不起眼的小院，林墨熟门熟路地推门而入。

我绕到后院墙外，找到一处缝隙。

院内，一个腹部隆起的女子正迎向林墨。

当她转过身时，我险些惊叫出声——那分明是秋月！比两年前丰腴了些，但那张脸我绝不会认错。

林墨亲昵地搂住她的腰，手抚上她隆起的腹部："我们的孩儿今日可乖？""踢得可欢实呢。"

秋月娇笑着，"老爷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接我们进门？沈氏那边...""快了。"

林墨冷笑，"她至今还蒙在鼓里。

等孩子出生，我就以无子为由休了她。

到时候沈家的财产尽归我手，你们母子也能享福了。"

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原来如此！一场精心策划的***。

假死、伪装、欺骗，全是为了谋夺我沈家的财产！回到府中，我立刻派人去请了张诚。

三日后，张诚带来了更惊人的消息。"

夫人，您夫君与那秋月早有私情。"

张诚递上一叠文书，"两年前秋月并未病死，而是被林墨秘密安置在城外。

阿青女扮男装入府，只是为了转移您的注意力。"

我翻看着证据，心如刀绞："他们计划多久了？""至少三年。"

张诚的话让我浑身发冷，"也就是您成婚不久后开始的。

林墨先取得您的信任，再逐步转移财产。

秋月假死后，他还特意做戏安慰您，博取更多信任。"

原来从始至终，这场婚姻就是一场***。

我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

夫人打算如何应对？"张诚问道。

我擦干眼泪，眼神逐渐坚定："先不要打草惊蛇。

我要知道所有财产去向，收集更多证据。"

张诚点点头："明智之举。

我查到林墨用您的嫁妆购置了不止一处房产，还在邻县开了间米行，全挂在秋月名下。"

好一个林墨！用我的钱养外室，还谋划着休了我？我冷笑一声："继续查，我要知道他每一笔见不得人的勾当。"

当晚，林墨破天荒地早早回府，还带了一盒胭脂送我。"

夫人近日操劳，为夫特意选了上好的胭脂。"

他笑容殷勤得可疑。

我强忍恶心，假装欢喜地接过："多谢夫君挂念。"

"夫人，"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我有个想法。

你看我们成婚三年未有子嗣，不如..."我心跳加速，面上却不动声色："不如什么？""不如纳个妾室？"他观察着我的表情，"当然，夫人永远是正室。"

原来如此。

秋月即将临盆，他迫不及待要给孩子一个名分了。

我压下心头怒火，柔声道："夫君说得是，这事容我考虑几日。"

林墨喜出望外，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顺从。

他哪里知道，我已经看穿了他所有的把戏。

待他离开后，我从妆奁底层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那是出嫁时父亲偷偷塞给我的，说是以防万一。"

小姐..."春桃看到匕首，吓得脸色发白。"

别怕，"我轻轻擦拭着锋利的刀刃，"我只是提醒自己，不能再心软了。"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在匕首上，映出我决绝的眼神。

林墨、秋月，还有那个假扮小厮的阿青，他们以为我沈容是好欺负的弱女子？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账册上，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最后一笔数目记下。

三天不眠不休的查账，终于理清了林墨这三年来从我嫁妆中挪用的每一两银子。"

四万八千两。"

我轻声念出这个数字，指尖微微发抖。

这几乎是我嫁妆的一半，足以在京城买下一座气派的府邸。

春桃端着茶进来，看到我的脸色，惊呼道："夫人！您的嘴唇都咬出血了！"我这才意识到口腔里弥漫着铁锈味。

接过春桃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我强扯出一个笑容："无妨。

周叔来了吗？""已经在偏厅候着了。"

周叔看到账册上的数字，老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夫人，老奴该死！竟让老爷挪用了这么多...""不怪你。"

我合上账册，"林墨是举人出身，又是我夫君，你拦不住他。"

我顿了顿，"现在，我需要你帮我做几件事。"

周叔挺直了腰背："夫人尽管吩咐。"

"第一，绸缎庄从现在起停止向林墨支付任何款项，所有账目需我亲自过目；第二，帮我联系几个可靠的伙计，暗中盯着城郊那处宅院；第三..."我从袖中取出一张名单，"这上面的人，都曾见证过林墨与秋月的关系，我要你一一拜访，确保他们愿意作证。"

周叔郑重地接过名单："夫人放心，老奴一定办妥。"

周叔离开后，我取出妆奁中的地契和银票，这些都是父亲当年偷偷塞给我的"私房钱"，连林墨都不知道。

是时候动用这些资源了。"

春桃，备马车，我要回沈府。"

沈府的大门依然气派如昔。

门房看到我，惊喜地高声通报："大小姐回来了！"母亲几乎是跑着出来的，一把抱住我："容儿，怎么瘦了这么多？"我强忍的泪水在听到母亲声音的瞬间决堤。

父亲站在廊下，看到我哭，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进屋说。"

在父亲的书房里，我将这三年来的一切和盘托出。

说到林墨与秋月的奸情，母亲气得直发抖；说到被挪用的嫁妆，父亲一掌拍在桌上，茶盏跳起老高。"

好个林墨！我当初看他眼神不正，果然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父亲怒发冲冠，花白的胡须不住颤动。"

爹，娘，女儿不想再忍了。"

我擦干眼泪，声音异常坚定。

父亲冷静下来，锐利的目光看着我："你想怎么做？""休夫。"

母亲倒吸一口冷气："这...这闻所未闻啊！""闻所未闻，不代表做不到。"

父亲沉思片刻，"我朝律例确实没有禁止女子休夫的条文，只是鲜有人尝试罢了。"

我取出准备好的计划："我需要父亲帮我三件事。

第一，请父亲的好友李大人帮忙，在官府那边打个招呼；第二，借我几个得力的家丁；第三..."我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父亲听完，竟露出一丝笑意："好，这才像我沈家的女儿！"离开沈府时，我的马车里多了两个不起眼的箱子，一个装满了金银，另一个装着父亲派给我的四个精壮家丁的身契。

这些家丁都是沈府从小培养的，忠心耿耿。

回府的路上，我特意绕道去了城郊。

那座宅院静悄悄的，但晾衣绳上挂着的婴儿襁褓刺痛了我的眼睛。

秋月快要生了，林墨的时间不多了，我的也是。

接下来的日子，我表现得异常温顺。

林墨说要纳妾，我红着脸点头；他提议带我去赴诗会，我欣然应允；他甚至试探着说要动用我的嫁妆投资一笔生意，我也爽快地答应了。

我的顺从让林墨放松了警惕。

他开始明目张胆地与阿青出双入对，有时甚至夜不归宿。

府中下人都看不过眼，但我只是笑笑："老爷公务繁忙。"

私下里，我的计划正在稳步推进。

证据：林墨在邻县的米行账目、秋月假死的医馆证明、甚至还有林墨与几个官员的贿赂往来。

周叔联络的证人也一一到位，包括曾为秋月接生的稳婆、宅院的邻居、甚至林墨曾经贿赂过的小吏。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东风。

东风来得比预期还快。

那日我正在后院核对账目，春桃慌慌张张跑来："夫人！城郊宅院那边传来消息，秋月要生了！"我手中的笔微微一顿："林老爷知道了吗？""阿青已经去报了，老爷急匆匆赶过去了。"

我放下笔，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备马车，我们也去。"

"夫人？"春桃瞪大眼睛，"这...""是时候见见我的'好姐妹'了。"

我站起身，抚平衣裙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马车在城郊宅院前停下时，里面正传来女人凄厉的喊叫声。

林墨在院中焦急踱步，看到我下车，脸色瞬间惨白。"

夫...夫人？你怎么来了？"我缓步走近，笑容温柔得可怕："听说夫君的外室要生产了，我这个做正室的，自然该来看看。"

林墨的嘴唇颤抖着："你...你早就知道了？""比夫君想象的要早得多。"

我越过他，望向屋内，"秋月妹妹还好吗？两年不见，我甚是想念呢。"

林墨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你...你都知道了..."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稳婆喜气洋洋地跑出来："恭喜老爷，是个大胖小子！"林墨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被恐惧取代。

他看看我，又看看屋内，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夫人，是我对不住你！但孩子是无辜的，求你..."我冷眼看着他这副嘴脸，想起三年前他向我父亲求亲时也是这般跪着发誓会一生善待我。"

夫君这是做什么？"我故作惊讶，"添丁是喜事啊。

不过..."我话锋一转，"既然夫君已经有了继承人，想必不再需要我这个正室了？"林墨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他犹豫片刻，竟顺着我的话道："夫人明鉴...若夫人愿意接纳这孩子，我保证秋月绝不会威胁到夫人的地位..."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事到如今，他还妄想坐享齐人之福？"林墨，"我第一次直呼其名，"你以为我今日来，是为了和你商量如何安置你的外室和私生子？"林墨脸色变了："那你想怎样？"我转身走向马车："不怎样。

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沈容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