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一生，终是镜花

"清雁小姐，摄政王殿下已在前厅等候多时，请您速速前往。"

沈清雁放下手中的医书，轻抚了抚鬓边的珠钗。

铜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疲惫。

三年了，从十五岁定下这门亲事起，她便一直在等待着能够真正走进萧景渊心里的那一天。"

来了。"

她起身整理衣裙，声音轻柔如水。

丞相府的前厅里，萧景渊正襟危坐。

他一身玄色锦袍，腰间悬着白玉佩，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风范。

听到脚步声，他抬眸望来，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景渊哥哥。"

沈清雁盈盈一礼，脸颊微红。"

清雁。"

萧景渊起身，走到她面前，"明日便是大婚之日，你可有什么想说的？"沈清雁心头一喜，以为他终于要对她表达什么，却听他继续道："这门亲事对我很重要，清雁，你明白吗？""我明白。"

她点头，眼中的光芒暗淡了几分，"清雁定不会让景渊哥哥失望。"

萧景渊满意地点头，却未注意到她眼中的失落。

他的视线越过她，看向厅外的花园。

那里，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在采摘海棠花，正是她的庶妹沈清瑶。"

瑶儿今日的气色倒是不错。"

他不经意地说道。

沈清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从小到大，只要有沈清瑶在的地方，无论是父亲、兄长，还是府中的下人，目光总是会不自觉地偏向那个娇俏可人的庶女。

就连萧景渊也不例外。"

是啊，瑶儿向来身体娇弱，能有今日的精神，想必是为了姐姐的大婚而高兴吧。"

沈清雁勉强笑道。

萧景渊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未婚妻。

沈清雁生得极美，温婉端庄，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

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身上少了些什么，不似清瑶那般生动有趣。"

清雁，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这门亲事，你会选择怎样的人生？"他突然问道。

沈清雁愣了愣，"清雁从未想过别的。

能嫁给景渊哥哥，是清雁此生最大的幸福。"

"是吗？"萧景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就好。"

就在这时，沈清瑶抱着一捧海棠花走了进来。

她穿着淡粉色的襦裙，如春花般娇艳动人。"

姐姐，王爷殿下。"

她欠身行礼，声音软糯如春水。"

瑶儿。"

萧景渊的声音明显温和了许多，"采了这么多花做什么？""是为姐姐明日的大婚准备的。"

沈清瑶羞涩一笑，"海棠花语是'美丽、温和、快乐'，瑶儿希望姐姐明日能够幸福美满。"

"有心了。"

萧景渊接过一枝海棠，在手中把玩，"清瑶总是这般体贴。"

沈清雁看着他手中的花，心如刀割。

她记得小时候，她也曾为他采过花，可他从未这样温柔地接过。"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府了。"

萧景渊起身，"清雁，你早些休息，明日莫要让我等久了。"

送走萧景渊后，沈清瑶走到沈清雁身边，关切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无事。"

沈清雁摇头，"只是有些乏了。"

"那姐姐早些歇息吧。"

沈清瑶温柔地说，"明日可是姐姐的大喜之日呢。"

沈清雁点点头，转身离去。

走出几步，她听到身后传来沈清瑤的轻叹声："可惜了......"她猛然回头，却见沈清瑶已经走远。

那一声轻叹，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

夜深人静，沈清雁独自坐在窗前。

明月如钩，照着她苍白的面容。

明日就要大婚了，按理说她应该高兴才是，可心中却涌起说不出的不安。

她想起萧景渊今日的话，想起他看向沈清瑶时眼中的温柔，想起那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叹。

种种迹象如拼图般在她脑海中慢慢拼凑，形成一个她不敢相信的真相。

窗外传来夜鸟的啼鸣，如泣如诉，似在为即将到来的悲剧而哀鸣。

大婚前夜，沈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沈清雁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直到天明。

天刚破晓，喜娘便来为她梳妆。

繁复的凤冠霞帔穿戴完毕，铜镜中的新娘美得如仙子下凡，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半分喜悦。"

小姐，您今日怎么了？这可是大喜的日子啊。"

喜娘不禁问道。

沈清雁勉强一笑，"无事，只是有些紧张。"

正说着，沈清瑶走了进来。

她今日穿着一身鹅***的襦裙，越发显得娇俏可人。"

姐姐今日真美。"

她赞叹道，走到梳妆台前，"不过这胭脂的颜色似乎淡了些，让我来为姐姐补一补。"

沈清雁任由她摆弄，透过铜镜看着妹妹专注的神情。

沈清瑶的手很巧，三两下便让她的妆容更加完美。"

姐姐，你知道吗？"沈清瑶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沈清雁不解。"

羡慕你能嫁给心爱的人啊。"

沈清瑶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像我，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沈清雁心头一跳，"瑶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清瑶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姐姐莫要多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鞭炮声，迎亲的队伍到了。

沈丞相亲自来到女儿房中，看着盛装的女儿，眼中满是欣慰，"清雁，今日过后，你便是摄政王妃了。

要记住，你代表的不仅是你自己，更是整个沈家的荣耀。"

"女儿明白。"

沈清雁起身行礼。"

好孩子。"

沈丞相拍拍她的肩膀，"走吧，不要让王爷久等。"

迎亲的队伍声势浩大，萧景渊一身大红色的新郎服，骑着高头大马，英俊非凡。

看到被人搀扶着走出来的新娘，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沈清雁坐上花轿，透过轿帘的缝隙，她看到萧景渊正与沈清瑶说着什么。

两人站得很近，萧景渊的表情从未有过的温柔。

她的心沉了下去。

花轿摇摇晃晃，载着她前往摄政王府。

一路上锣鼓喧天，百姓们纷纷出来观看这盛大的婚礼。

可沈清雁的心却越来越冷。

到了王府，按照礼制，她被带到了后院等候。

拜堂的时辰还未到，她独自坐在房中，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忙碌的人群。"

王妃，奴婢是来伺候您的。"

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王妃？"沈清雁苦笑，"还没拜堂，哪来的王妃？"丫鬟愣了愣，"那......奴婢该如何称呼您？""随你吧。"

沈清雁摆摆手，"对了，你可知道王爷现在在何处？""王爷在前厅招待客人呢。"

丫鬟答道，"不过......"她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不过奴婢刚才经过花园时，看到王爷和一位小姐在亭子里说话，那位小姐哭得很伤心，王爷一直在安慰她。"

沈清雁的心狠狠一颤，"那位小姐是什么模样？""很年轻，很美，穿着鹅***的衣裙。"

沈清瑶。

沈清雁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王妃，您怎么了？"丫鬟关切地问。"

无事。"

沈清雁睁开眼，"时辰快到了吗？""快了，还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

沈清雁心中苦涩，还有半个时辰，她就要和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男人拜堂成亲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

远远的，她看到花园的亭子里，萧景渊正轻***沈清瑶的头发，动作无比温柔。

那一刻，她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萧景渊爱的，从来不是她，而是她的庶妹沈清瑶。

拜堂的时辰到了。

沈清雁被人搀扶着来到前厅，萧景渊已经等在那里。

他一身大红新郎服，面带笑容，看起来确实像个即将迎娶心爱女子的新郎。"

一拜天地——"司仪高声唱和，沈清雁机械地跟着萧景渊跪下。

红烛摇曳，映照着她苍白的面容。"

二拜高堂——"她看到高座上的萧太后满面笑容，显然对这门亲事很满意。

沈丞相也在座，眼中满是欣慰和骄傲。"

夫妻对拜——"转身面对萧景渊的那一刻，沈清雁透过红盖头看到了他的眼睛。

那里面有满足，有如释重负，却唯独没有爱意。

礼成。

从今以后，她就是摄政王妃了。

送入洞房后，沈清雁独自坐在床边等候。

按照习俗，萧景渊要先招待客人，晚些才会过来。

夜色渐深，外面的喧闹声逐渐平息。

沈清雁等得心焦，却不敢掀开盖头。

终于，脚步声响起，房门被推开。"

王爷回来了。"

她轻声说道。

萧景渊走到她面前，用秤杆挑起了红盖头。

烛光下，沈清雁的容颜如花似玉，可他的眼中却没有惊艳，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清雁。"

他唤了一声，在她身边坐下。"

嗯。"

她应声，心跳如鼓。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萧景渊开口打破了沉默。"

清雁，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娶你吗？"沈清雁心头一跳，"因为......因为我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萧景渊摇头，"不，是因为你是沈丞相的女儿。"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让沈清雁瞬间石化。"

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在颤抖。"

清雁，你很好，真的很好。

温柔、善良、美丽、有才华。"

萧景渊叹了口气，"可是我的心里，装着别人。"

沈清雁的脸瞬间煞白，"是......是瑶儿？"萧景渊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为什么？"沈清雁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直接娶她？""因为她是庶女，门第不够。"

萧景渊的声音很平静，"而且，沈丞相不会同意。

娶了你，我既能得到沈家的支持，又能让清瑶留在身边。

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沈清雁喃喃自语，"原来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个工具。"

"清雁，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是——""够了。"

沈清雁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听你的解释。"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

月光如水，洒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如此孤单。"

那么，以后呢？"她问道，"以后我们要如何相处？""我会尊重你，会给你王妃应有的地位和荣耀。"

萧景渊说，"但是感情的事......我不能勉强。"

"不能勉强......"沈清雁苦笑，"那我呢？我的感情就能勉强吗？"萧景渊沉默了。"

我累了。"

沈清雁转身，"今夜你另寻他处休息吧。"

萧景渊站起身，走到门边又停了下来，"清雁，我希望你能理解——""出去。"

沈清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萧景渊最终还是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沈清雁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痛哭起来。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打湿了大红色的嫁衣。

她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痴心错付，想起萧景渊看向沈清瑶时眼中的温柔，想起他刚才那句"一举两得"。

原来她这么多年来的深情，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交易的***。

那一夜，新婚的摄政王妃独自在洞房中哭到天明。

成婚后的日子，沈清雁过得如行尸走肉般。

白天，她要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处理王府内务，接待各家夫人。

大家都夸她贤惠，说摄政王娶了个好王妃。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早就死了。

萧景渊对她很客气，该有的尊重一样不少，可就是没有爱情。

他们分房而居，除了必要的应酬，很少单独相处。

更让她痛苦的是，沈清瑶经常以探望姐姐的名义来王府。

每次来，萧景渊都会格外高兴，两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王妃，清瑶小姐又来了。"

这日，丫鬟来报。

沈清雁放下手中的账本，"知道了，请她到花厅等候，我这就过去。"

来到花厅，沈清瑶正在品茶。

看到她进来，立刻起身行礼。"

参见王妃姐姐。"

"瑶儿，你我姐妹，无需多礼。"

沈清雁在她对面坐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想姐姐了，所以过来看看。"

沈清瑶笑道，"听说姐姐最近身子不太好？""无碍，只是些许风寒。"

沈清雁点点头，"王爷可还好？"一提到萧景渊，沈清瑶的脸上立刻露出娇羞的神色，"王爷很好，对瑶儿也很照顾。"

这话里的暧昧让沈清雁心如刀割，却只能强颜欢笑，"那就好。"

"姐姐，其实......其实瑶儿有件事想告诉你。"

沈清瑶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事？""瑶儿......瑶儿有了王爷的孩子。"

这句话如雷击一般，让沈清雁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她死死握着茶盏，指节发白。"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在颤抖。"

瑶儿怀了王爷的孩子。"

沈清瑶低下头，"已经两个月了。"

沈清雁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王爷知道吗？""知道。"

沈清瑶点头，"他很高兴，说要给孩子最好的一切。"

"是吗？"沈清雁苦笑，"那恭喜你了。"

"姐姐，瑶儿知道这样对不起你，可是......可是瑶儿实在太爱王爷了。"

沈清瑶哭了起来，"瑶儿愿意做牛做***答姐姐的恩情。"

"不必了。"

沈清雁站起身，"你好好养胎吧，我去找王爷。"

找到萧景渊时，他正在书房处理公务。

看到她进来，他抬起头。"

清雁？有事吗？""瑶儿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沈清雁开门见山。

萧景渊神色一凛，"她告诉你了？""嗯。"

沈清雁在他对面坐下，"两个月了，你瞒得我好苦。"

"清雁，我知道你会生气，但是——""我没有生气。"

沈清雁打断他，"我只是想知道，你打算给她什么身份？"萧景渊沉默了片刻，"侧妃。"

"侧妃......"沈清雁点点头，"好，我同意。"

萧景渊有些意外，"你不反对？""我为什么要反对？"沈清雁笑了，"她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给她个名分是应该的。"

"清雁，谢谢你的理解。"

萧景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不必谢我。"

沈清雁站起身，"我只是希望，既然你选择了这样的生活，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书房。

身后，萧景渊的声音传来："清雁——"她没有回头，脚步反而更快了。

那天夜里，沈清雁坐在自己的房中，看着窗外的月亮。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曾经对她说过："清雁，女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要爱自己。"

母亲，女儿终于明白了您的话。

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精致的木盒。

里面放着一颗药丸，是她早年间从江湖医师那里得来的。

服下这颗药，就能假死三日。

三日后若无解药，便会真的死去。

她原本留着这颗药是以防万一，没想到今日竟真的要用上。

只要假死，她就能脱离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沈清雁拿起药丸，没有犹豫，一口吞了下去。

药效很快发作，沈清雁感到天旋地转，随即便不省人事。

第二日清晨，丫鬟发现王妃在房中昏倒，已经气息全无。"

王妃薨了！王妃薨了！"哭喊声响彻整个王府，萧景渊听到消息时，手中的茶盏滑落，摔得粉碎。"

你说什么？"他的脸色瞬间惨白。"

王妃她......她已经没有气息了。"

丫鬟哭着说。

萧景渊飞奔到沈清雁的房中，看到床上面如金纸的女子，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

清雁！清雁！"他抱起她，声音在颤抖，"你醒醒，你醒醒啊！"可怀中的人儿已经没有任何反应。

太医很快赶来，仔细检查后摇头道："王妃已经香消玉殒，王爷节哀。"

"不可能！"萧景渊红着眼睛，"昨***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王爷，人死不能复生，请您节哀顺变。"

太医叹息道。

消息传到沈府，沈丞相夫妇痛不欲生，连夜赶来。

看到女儿的遗体，沈夫人几乎昏厥过去。"

我的女儿啊！"她抱着沈清雁哭得撕心裂肺。

沈清瑶也来了，看到姐姐的样子，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都是我的错......"她跪在床边，"如果不是因为瑶儿，姐姐也不会......""够了！"萧景渊忽然暴怒，"都给我出去！"众人被他的气势震慑，纷纷退出房间。

萧景渊独自坐在床边，看着沈清雁安静的睡颜，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痛苦。"

清雁，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握着她冰冷的手，"你知道吗，这些日子里，我才发现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

"你的温柔，你的体贴，你的善解人意......我都已经习惯了。"

"可是现在，你却永远离开了我。"

他的眼泪滴在她的手上，"清雁，我对不起你......"三日后，就在准备入殓的时候，躺在棺材中的沈清雁忽然睁开了眼睛。"

王妃！王妃醒了！"惊呼声四起，萧景渊冲过来，看到她真的睁开了眼睛，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

清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