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的觉醒

卫田一脸濡慕地看着她：「这都是奴才该做的。」

我顿觉五雷轰顶。

前阵子贵人因急于练舞固宠，不慎崴了脚，不得已在宫内静养。

我呕心沥血得的玉骨花粉，就这样被她据为己有，而我最信任的男人也对她听之任之。

她一开始就没想把花粉给我！

可是，普通的脚伤，又何须用玉骨花粉？

他们明明知道这是我祖父的救命药！

我疯了似的打他咬他，大骂他恩将仇报：

「当初你父母双亡，家道中落，是我祖父说君子重诺，劝我父亲遵守婚约的。

你想进宫当侍卫，他就倾尽一生积蓄为你奔走打点。你拿他的救命药去讨好丽贵人，还是人吗！」

他不耐烦地推开我，满脑子只顾着贵人的名声：

「把你的嘴闭严了，不要给小主添麻烦。」

「当初拜他所赐，我才在冷宫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守了两年，受尽白眼。要不是贵人的提点，哪里有我今天？」

「你祖父年纪大了，活到现在也算够本了。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这遭就算好了，又能活几年？」

「贵人脚伤治好了才有机会争宠。你应多她考虑！」

……

如今同样的情节再次上演，卫田跟当时一样哄骗我：

「你出宫不便，送花粉一事，就交由我去办。」

他和煦地笑着伸手，温柔地对我说。

我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犹言在耳，它提醒着我，一味相信这个男人的后果，只能是家破人亡。

所以，我凭自己再次得了恩赏后，就将玉骨花粉藏了起来。

「哦，此事就不牢你费心了。」

我转身要走，被他一把拦下：

「阿慈，你如今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连我都不信了吗？」

我冷笑：「信你？你也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替丽贵人要的。」

他眉头一皱，索性也不装了，直接在我身上搜了起来：

「我最了解你，重要的东西你会贴身带着。

如果你主动交出来，我自会在贵人面前美言几句，让她记得你的好处。」

「滚！」

我奋力挣扎，可药包还是被他搜了出来。

「这是我的！还我！」

我奋力扑到他身上，对他的脸又抓又挠。吃痛间，小小的药包掉进了草丛深处的枯井里。

「**！」

我直接给了他一巴掌，用尽全力，牙齿咬得咯咯响。

「方慈！」

他不敢置信，一向唯他是从的我会用看仇人一般的眼神看他。

我转过身去，再顾不上其他，抓着井绳奋身一跃，下到井底之中。

这口枯井虽不深，但荒废已久，井底黑洞洞的，淤泥没过我的膝盖，鼻间不断萦绕着腐臭的气味。

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弯腰就在烂泥中摸索起来。

等我终于找到药包，天已经大黑了。

我摔了好几次，才抓着绳子奋力从湿滑的井底爬上来。

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了丽贵人。卫田一脸谄媚地对她说：

「小主，玉骨花粉就在她身上。」

丽贵人打量了我几眼，露出一脸无害的笑，可是捂鼻的动作还是出卖了她对我的嫌弃：

「快把花粉交给本宫吧，本宫定当记得你的人情。」

我紧紧抓住药包：

「这是太后赐予奴婢的。小主想要，就自己去跟太后要吧。」

她微微蹙眉：

「哪有下人这么跟主子说话的？」

我站直身子，不卑不亢道：

「小主说笑了，奴婢并不是宜春宫的人。奴婢的管事是宋司珍，司珍上面还有崔尚宫，尚宫上面还有皇后。」

「你……」

丽贵人横眉立目，转瞬间又泪水涟涟道：

「看看，本宫一失宠，小小宫婢也能爬到我头上来。」

卫田最见不得她委屈，一把抢过我手里的药包，献宝似的交到她手上。

我想去夺却被两个宫女牢牢摁在地上。

「还是卫侍卫对本宫忠心，本宫一定会记在心上。」

接过药包时，丽贵人的指尖轻轻拂过卫田的手背。

卫田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般：

「这是奴才的本分。天色已黑，我送小主回去吧。您脚上有伤，还需静养。」

丽贵人在他的搀扶下，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没人注意，初时反应强烈的我为何突然安静下来。

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我飞奔回司珍局。

「臭丫头，野哪儿去啦？瞧你这一身臭烘烘的。」

宋司珍点了点我的额头。

「给俩傻子做戏去了。」

我笑嘻嘻地行了礼，回屋打水沐浴。

其实我早就托宋司珍把花粉送出宫去了。

昨日家里还来信，说祖父已大好，大夫也复诊过，不日将彻底痊愈。

我既知卫田觊觎这药，岂敢多留。

他们夺走的是我给丽贵人精心准备的漆树粉。

漆树粉，人触之，便会出现皮肤过敏、瘙痒等症状。

不作场大戏，怎能让他们放下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