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成鸳鸟离君去

再醒来时，桑秋予感觉身体出奇地恢复了一点力气。

她看向阿音，小丫头支支吾吾道：“是陛下派人送来了乾坤丹......”

乾坤丹，世间仅此一颗，是历代帝王传下来的救命之药，当时还不是皇帝的谢临川把它偷出来后一直带在身边。

阿音哽咽道：“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每次把娘娘弄成这样，却又一次次救回娘娘一命......”

桑秋予装作没听见这句话，问：“今天是第几日了？”

“娘娘昏迷了两夜，今天是第六日。”

还有一天，桑秋予的心总算松了口气。

“什么第六日？”

谢临川忽然进来，吓得阿音捂住了嘴。

桑秋予面上波澜不惊：“葵水的日子。”

谢临川轻咳几声，看她：“身体怎么样了？”

“多亏了陛下的乾坤丹，好多了”，桑秋予道，“只是没想到陛下会把这丹药浪费给我......”

谢临川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陛下还有事？”

谢临川先是叹了口气，缓缓道：“虽说你是皇后，但朕昨夜已经封那个孩子为太子，你免不了要受处罚。”

桑秋予沉默，事到如今，她发现自己好像才看清这个男人，谢临川缓缓开口：“就罚你降为贵妃，去皇陵跪一夜吧。”

“陛下当真是公、正、无、私。”

一字一顿，痛彻心扉。

桑秋予什么也没说，只身跪在空旷阴森又冰冷的皇陵，这里是只有罪妃才会来的地方，她却要来这里，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罪名赎罪。

膝盖在生硬的地板上跪出了血痕，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这么多天悲郁过度，她的身体早就快要殆尽了。

“秋予，不管旁人如何说你，你在朕心中永远是信任的第一顺位。”

猝不及防想起这句话，桑秋予却觉得好像来自前世。

身后忽然传出细碎的声响，桑秋予回身，却见一个瘸腿的老太监正目光贪婪地朝她走来。

她忍着疼痛连忙起身，警惕道：“你竟然还没死？”

是先皇身边的太监，谢临川夺位成功后就把他发配在了这里。

只是看他这副模样，像是疯了......

桑秋予心一紧，朝着出口跑去，却发现门被锁了！

身后，那个身影慢慢逼近，她靠在门上，冷汗浸湿了背。

在老太监扑上来的瞬间，一只蛊虫被迅速丢了出来。

一个时辰后，谢临川带人打开大门，却见一个全身溃烂的血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而一旁缩在角落的桑秋予眼神死寂。

“啊！”余晚意惊恐地捂住眼睛，没忍住干呕了几下，“对不住陛下，意儿被蛊虫弄怕了，没想到姐姐在祖宗面前也......”

谢临川眉眼一凛：“皇后，朕说过你不可再用蛊伤人，你竟然敢抗旨！”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桑秋予颤抖着起身，轻声道：“我没有，是他刚刚......”

“你可知道朕不杀他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罪不至死！朕让你来此是为了反思，没想到你本性难移，见着人命就压抑不住杀心......”

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桑秋予张了张嘴，却发现此时此刻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信她，在他心中，她一直都是个隐患。

谢临川将脸色惨白的余晚意打横抱起，冷眼扫过呆滞在原地的女人：“来人，把皇后给朕带去刑房，让她跪在钉床上抄写佛经！”

被拖走的前一刻，桑秋予瞥见谢临川怀中的女人面色红润，哪有一丝受到惊吓的模样。

谢临川，你再好好看看她啊，你为什么不信我！

佛堂内，普渡众生的佛像前，桑秋予的下半身深深地扎在钉子里，往日细嫩的皮肤在利刃下早已血肉模糊。

她颤抖着举起笔，写下的字难成撇捺，这时，一抹窈窕身影进入房间，正是一脸得意的余晚意。

“我说了，你迟早会死在我手里。”余晚意勾唇，粗暴地抢过桑秋予已经抄好的几页佛经，毫不犹豫地撕得粉碎。

残页飞扬，满头冷汗的桑秋予目光如死灰。

余晚意冷笑着又拿出一碗盐水，浇在钉床上。

桑秋予终于抑制不住地惨叫出声，而罪魁祸首却扬长而去。

“原文女主，不过如此。”

在她的嘲弄声中，桑秋予慢慢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