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有信，不问归期

逆光里，宋淑桦的轮廓模糊不清。

我被放了出来，婚事仓促筹备。

结婚前一晚，母亲在客厅轻描淡写：

“既然想通了就好好准备。铭阳最近情绪不稳，你抽空去道个歉。”

姐姐放下茶杯：

“西衍，听话点，洛家还能给你留些体面。”

我想笑，却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这段时间的囚禁与冷待抽干了我所有生气。

宋淑桦见我沉默，语气生硬：

“结婚报告都批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真要计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哪样不是占了铭阳的？”

“再闹下去，洛家不留你，我也不会管你。”

洛铭阳被他们护在中间，轻声细语：

“西衍哥，我想吃你做的红丝绒蛋糕了。”

“就是以前……你专门做给淑桦姐的那种。”

红丝绒蛋糕。

那是宋淑桦父亲被判刑那天，她高烧到意识模糊时，我守着她烤了整夜的蛋糕。

后来成了只属于我们之间的约定。

宋淑桦曾把我抵在厨房流理台边，非要我发誓绝不做给二个人吃。

如今这却成了她讨好别人的把戏。

我忽然笑出声，积蓄已久的恨意冲破堤防。

我抓起滚烫的咖啡壶砸向洛铭阳脚边。

玻璃炸裂，褐色液体溅上他的裤脚。

他尖叫着躲到母亲和姐姐的身后，

而宋淑桦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无可救药。”

我被以“故意伤害”和“精神障碍危害社会”的名义送进精神病院。

签字的是宋淑桦和我的姐姐。

而洛铭阳穿着定制西装，在军区礼堂完成了婚礼。

我戴着约束带接受所谓治疗时，他们正在我的婚床上恩爱缠绵。

三个月后，我浑身鲜血，像块破抹布一样被丢出精神病院大门。

那夜大雪纷飞，就像我捡到宋淑桦那天。

可我没她那么幸运。

无人问，无人寻，唯一剩下的，只有紧攥在手里沾满血渍的平安符。

“哥，你怎么了？”沈霖碰了碰我的手。

我回过神，揉了揉他的头发。

还好，都熬过来了。

我离开那座城市，辗转来到云城，省吃俭用盘下这间小店。

原以为此生不会再见。

没想到竟还能和他们重逢。

“扔了吧，”我看着沈霖手里的平安符挂绳，“垃圾而已。”

话音刚落，玻璃门突然被推开。

宋淑桦去而复返，呼吸有些急促地停在柜台前。

她死死盯着那条挂绳，眼眶泛红：

“西衍，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