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诗社初见,他执笔写下“疏影横斜水清浅”,我回以“素心一点向谁栽”。
众人皆道他冷清寡言、心无旁骛,却无人知,他在诗句背后,悄悄藏了十年的等待。
直到一次月下诗会,他望着我低声问:“你可愿与我并肩对诗,吟尽余生?
”01我轻轻推开那扇雕花木门,一股墨香夹杂着檀木的气息扑面而来。
长安城这家隐秘的诗社,是我偶然在城南书肆听人提起的。"这位姑娘,可是第一次来?
"我循声望去,一位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正站在案几旁研墨。他眉目如画,
修长的手指握着墨锭,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抚琴。"正是。"我微微颔首,
目光却不自觉地被他案上摊开的诗稿吸引,"《春江花月夜》?""姑娘也懂诗?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在下沈墨,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叶婉。
"我轻声答道,目光落在他腰间那块温润的白玉上。玉佩上雕刻着繁复的纹样,
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叶姑娘可愿品评一二?"他递过一张宣纸,上面墨迹未干。
我接过细看,是一首《咏梅》:"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好诗。
"我由衷赞叹,"只是这'暗香浮动'四字,倒让我想起家中那株白梅。""哦?
"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不知叶姑娘府上何处?"我正欲回答,忽觉背后一凉。转头望去,
只见屏风后一道人影倏忽闪过,只留下一角藏青色的衣袂。
"那是..."我疑惑地指向屏风。沈墨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眉头微蹙:"想必是诗社的常客。叶姑娘不必在意。
"他将话题引回诗词:"方才听姑娘说起家中白梅,不知可有佳作?"我略一思索,
提笔写下:"不待春风先自开,素心一点向谁栽。"沈墨凝视着诗句,
忽然轻笑出声:"叶姑娘这'素心一点',倒像是在问在下呢。"我脸颊一热,
却见他已提笔续写:"为报东君着意看,莫教零落委苍苔。""你..."我惊讶地望着他,
这两句诗竟与我心中所想不谋而合。"看来我与叶姑娘心有灵犀。"他眼中***笑意,
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块玉佩。正当此时,诗社的管事敲响了铜铃:"诸位,
下月初五将举办'月下诗会',有意者请留意公告板上的题目。"我随着人群走向公告板,
只见上面题着一首谜诗:"一轮明月照西楼,半掩珠帘半掩羞。欲问佳期何处是,
且看十五月当头。""这诗..."我喃喃自语。"是在暗示聚会时间。
"沈墨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侧,"叶姑娘可愿同往?"我抬眼看他,
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那块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上面的纹样在光影中若隐若现。"好。"我听见自己说。离开诗社时,我回头望了一眼。
沈墨仍站在门内目送我,而屏风后,那道藏青色的身影似乎也正注视着这一切。
02月色如水,倾泻在沈家庭院的青石板上。我独坐凉亭,手中白玉杯盛着半盏清酒,
却迟迟未饮。晚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我心头那抹倩影。
"叶婉......"我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白日里诗社中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她执笔题诗时微蹙的眉头,诵读时清越的嗓音,
还有那不经意间与我四目相对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少爷,老爷请您过去。
"小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放下酒杯,整了整衣襟。穿过回廊时,月光透过雕花窗棂,
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如同我此刻纷乱的心绪。书房内,父亲正把玩着一把象牙扇子。
扇骨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扇面上隐约可见精致的山水纹样。"墨儿来了。"父亲抬眼,
示意我坐下,"阮家送来请帖,三日后设宴,你随我一同前往。"我接过那封烫金请帖,
指尖触到纸张时微微一颤。阮家与我家世代交好,两家早有结亲之意。
父亲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又低头继续把玩那把扇子。
"这把扇子......"我忍不住开口。父亲的动作顿了顿,
嘴角浮现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阮家**的绣工,确实精巧。"我的心猛地一沉。
父亲的话再明白不过——阮家**,便是父亲为我选定的未婚妻。
脑海中忽然闪过叶婉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父亲,
我......""怎么?"父亲挑眉,"你已到婚配之年,这门亲事门当户对,有何不妥?
"我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儿子只是觉得,婚姻大事,
是否该......""该什么?"父亲的声音陡然严厉,
"让你与那些不知来历的女子吟诗作对,就是你的志向?"我愕然抬头,
没想到父亲竟知道诗社之事。他的目光如炬,让我无处遁形。"儿子不敢。"我垂下眼帘,
却听见自己心跳如鼓。父亲长叹一声,语气缓和下来:"墨儿,为父并非不通情理之人。
只是你身为沈家独子,肩上担着家族重任。阮家**知书达理,与你正是良配。
"我沉默不语,目光落在父亲手中的扇子上。
那精致的绣工仿佛在嘲笑我的天真——原来一切早有安排,
而我竟还妄想......"三日后,务必收拾妥当。"父亲将扇子收入袖中,起身离去。
回到庭院,月色依旧清冷。我重新斟满酒杯,一饮而尽。酒入愁肠,化作一声苦笑。
叶婉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她吟诗时微扬的唇角,辩论时闪亮的眼眸......可这一切,
终究不过是一场幻梦。桌上那封请帖静静躺着,烫金的字迹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我伸手想将它收起,却不慎碰倒了酒杯。酒液在请帖上晕开,如同我此刻模糊不清的心绪。
"少爷,夜深了。"老管家提着灯笼走来,见我独坐凉亭,不由关切道,"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摇摇头,勉强一笑:"无妨,只是贪看月色。"老管家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轻叹一声:"少爷若有什么烦忧,老奴虽愚钝,也愿听您倾诉。
"我望着这位从小照顾我的老人,心中一暖:"多谢福伯。
只是......"我的目光落在那封被酒浸湿的请帖上,"有些事,终究要自己面对。
"福伯顺着我的视线看去,似乎明白了什么:"阮家的宴会?"我点点头,
忽然问道:"福伯可曾见过阮家**?""老奴多年前曾随老爷去过阮府,远远见过一面。
"福伯回忆道,"是个端庄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吗......"我喃喃道,
眼前却又浮现叶婉执笔题诗时专注的侧脸。夜风渐起,吹散了天边几缕薄云。月光更加清亮,
照得庭院如同白昼。我忽然想起叶婉今日在诗社吟诵的那句诗——"愿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洁"。当时只觉得诗句优美,此刻回味,却品出了几分苦涩。星月虽能相望,
却永远相隔天涯。正如我与她,终究是......"少爷,起风了,回屋歇息吧。
"福伯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回。我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轮明月,转身离去。
月光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投在青石板上,如同我此刻无人诉说的心事。回到房中,
我取出白日里叶婉题诗的那页纸,指尖轻轻抚过她娟秀的字迹。窗外,一片浮云遮住了月亮,
房间顿时暗了下来。我闭上眼,心中一片茫然。三日后阮家的宴会,我该如何面对?
而诗社再会时,我又该如何面对那双清澈的眼睛?夜色更深了,我却毫无睡意。
枕边那把从不离身的折扇,此刻显得格外沉重——那是我去年生辰时,
叶婉悄悄放在我书案上的礼物。03诗社的竹帘半卷,窗外一树梨花正落得纷纷扬扬。
我低头研墨,指尖沾了一点墨渍,却浑然不觉,只盯着案上那张空白的宣纸出神。
"叶姑娘可是在构思新诗?"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我抬头,正对上沈墨含笑的眼眸。
他今日着一袭靛青长衫,衬得眉目愈发清俊,手中折扇轻摇,带起一阵淡淡的松墨香。
"沈公子。"我慌忙起身行礼,袖口却不慎带翻了砚台。墨汁泼洒,在宣纸上晕开一片乌云。
"当心。"他伸手扶住砚台,指尖与我轻轻一碰,又迅速收回,"这方端砚质地细腻,
摔了可惜。"我耳根发烫,低头去捡散落的纸张。其中一页被风吹到他脚边,他弯腰拾起,
目光忽然凝住。"‘玉门关外孤城闭’..."他轻声念出纸上诗句,眉头微蹙,
"这是...""随手抄录的边塞诗。"我急忙解释,心跳如鼓。
那是我昨夜翻阅父亲旧籍时记下的句子,却不想竟与沈家祖上镇守边关的往事暗合。
沈墨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将纸页递还:"叶姑娘对边塞诗也有研究?""略知一二。
"我接过纸张,指尖微微发颤。诗社众人皆知沈家祖上是武将出身,这话怕是触了他心事。
"今日诗题是‘春暮’,不如我们合写一首?"他忽然提议,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四周传来几声低低的惊叹。诗社规矩,合诗需得才情相当,他这般邀请,分明是抬举我。
"我..."我攥紧袖口,喉头发紧。"沈兄这是要指点新人?"王公子摇着折扇踱步过来,
语带调侃,"叶姑娘上次那首咏梅诗确实别致。
"沈墨不动声色地挡在我身前:"王兄若有雅兴,不如也来切磋?"王公子讪笑两声退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提笔蘸墨:"那...请沈公子起句。"他略一沉吟,
挥毫写下:"梨花落尽春将暮。"我凝视那行字迹,笔力遒劲中带着几分飘逸,
如他这个人一般令人捉摸不透。思索片刻,我接道:"独倚阑干数雁行。
""好一个‘数雁行’!"他眼中闪过惊喜,"既合春景,又暗含离思。"我抿唇微笑,
心底涌起一丝雀跃。他懂我的弦外之音。我们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写满半张宣纸。
当他写下"玉门羌笛怨杨柳"时,我心头一震,鬼使神差地接道:"不教胡马度阴山。
"笔尖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个小点。沈墨猛地抬头,
目光灼灼似要望进我心里:"叶姑娘怎知...""哎呀,
这不是沈家老太爷当年镇守边关时的旧事吗?"李**不知何时站在了我们身后,娇声笑道,
"叶妹妹竟连这个都知道,真是博学呢。"我手一抖,毛笔掉在纸上,染出一团墨迹。
沈墨神色复杂地看我一眼,转身对李**道:"不过是前人诗句,李**想多了。""是吗?
"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叶妹妹可要小心了,有些诗...会招祸的。
"我强自镇定地收拾纸笔,却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始终落在我背上。抬头四顾,
只见角落里一个陌生男子正盯着我,见我察觉,立刻低头饮茶。"那是赵家公子,新入社的。
"沈墨顺着我的视线解释道,语气忽然严肃,"叶姑娘,
有些诗...确实不宜在公开场合吟诵。"我心头一紧:"沈公子,
我并非有意...""我知道。"他打断我,声音放柔,"只是提醒一句。
你的才情...很特别。"他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我站在原地,
手中攥着那页写满诗句的纸。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风,吹得诗社创始人雕像前的纱帐翻飞。
恍惚间,我似乎看见雕像底座刻着一行小字:永和十二年春。这个年份...为何如此熟悉?
"叶姑娘?"身后传来呼唤。我回头,却见那赵公子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后,
手中折扇轻点我手中的诗稿,"这句'不教胡马度阴山',当真妙极。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我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雕花窗棂:"只是...偶然读到的诗句。""偶然?
"他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锐光,"那姑娘的偶然,可真是巧得很。
"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我忽然意识到,在这满室书香中,
似乎隐藏着某些我尚未察觉的暗流。而沈墨方才的警告,恐怕并非无的放矢。
04我推开沈家内厅的雕花木门,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檀香气息。母亲正端坐在主位上,
手中捧着一盏青瓷茶盏,见我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墨儿回来了。"她放下茶盏,
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今日诗社可有佳作?"我微微颔首,在母亲对面坐下。
侍女立刻奉上热茶,氤氲的雾气模糊了我的视线。"不过是些寻常之作。"我轻啜一口茶,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厅内新挂的那幅家族系谱图。图上密密麻麻的名字中,
有一个格外显眼——那是我的未婚妻李氏的名字,下方却有一道浅浅的划痕,
隐约可见另一个名字的轮廓。母亲顺着我的视线看去,神色忽然凝重起来。"墨儿,
为娘今日要与你细说这桩婚事。"她放下茶盏,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李家与我们沈家世代交好,这门亲事不仅关乎你个人,更是两家联盟的关键。
"我心头一紧,茶盏在手中微微晃动。母亲的声音继续传来:"李家在朝中根基深厚,
你父亲近来仕途不顺,需要这样的姻亲相助。""儿子明白。"我低声应道,
却不由自主想起今日诗社中那个身影——叶婉执笔时专注的侧脸,她念诗时微微上扬的嘴角。
母亲似乎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眉头微蹙:"墨儿,你可有在听?""儿子在听。
"我放下茶盏,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只是不知这婚事何时定下?""下月初六,
李家会正式来提亲。"母亲起身走向那幅系谱图,指尖轻抚过那个被划去的名字,
"有些旧事...不提也罢。你只需记住,这门亲事对沈家至关重要。
"我盯着那个模糊的名字,心中疑云密布。那会是谁?为何被划去?与叶婉可有关联?
"母亲,这被划去的名字是..."母亲的手突然一顿,
转身时脸上已恢复平静:"不过是族中一个远亲,早已不在人世。墨儿,你近日心神不宁,
可是有什么心事?"我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波动:"儿子只是...对即将成家有些忐忑。
"母亲走近,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男儿当以家业为重。李氏温婉贤淑,定是你的良配。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心中却如压了块大石。窗外暮色渐沉,厅内烛火摇曳,
将我和母亲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那些无法言说的心事。"儿子告退。"我起身行礼,
转身时余光再次瞥见那个被划去的名字——在烛光映照下,
那模糊的笔画竟与"叶"字有几分相似。这个发现让我心头一震。
莫非叶婉与沈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走出内厅,夜风拂面,却吹不散我心中迷雾。
一边是家族责任,一边是那个在诗社中让我心动的身影。我抬头望向夜空中的明月,
忽然想起叶婉今日吟诵的诗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刻方知,
这诗句中藏着怎样的无奈。05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屋内,我正倚在案前整理昨日的诗稿。
“**,您要的茶。”丫鬟小翠端着青瓷茶盏进来,眼睛却不住地往我案上瞟。
我抿了一口茶,抬眼笑道:“怎么,你也对诗词感兴趣?”小翠慌忙摇头:“奴婢哪懂这些,
只是听说……”她欲言又止。“听说什么?”我放下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听说诗社里有人对**的诗才很是……忌惮。”她声音越来越低。我指尖一顿,茶水微晃。
“哦?是谁?”我故作轻松地问,却感觉心跳快了几分。小翠凑近了些:“是李家的**,
据说她昨日在诗社里摔了杯子,就因为沈公子夸了您的诗。”我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波动。
沈墨……那个总是含笑听我念诗的沈家公子。“不过是些闲言碎语,不必放在心上。
”我轻声道,却瞥见窗边花瓶里新插的芍药——那是昨日诗社散后,沈墨亲手为我折的。
小翠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忽然压低声音:“对了**,听说李**是沈公子未过门的妻子,
这事您知道吗?”茶盏“咔”地一声磕在案上。我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小翠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就、就是坊间传闻,说两家早有婚约……”我胸口突然发闷,
像被人攥住了心脏。难怪每次诗社聚会,那位李**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刺。“**?
您脸色不太好……”“我没事。”我勉强扯出个笑容,“你去忙吧。”待小翠退下,
我盯着那支芍药出神。花瓣上的露珠滑落,像极了那日诗社里,沈墨为我拂去鬓边落花时,
指尖的温度。窗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我慌忙抹去眼角湿意。“叶姑娘在吗?
”是沈墨温润的嗓音。我深吸一口气,将诗稿拢进袖中。
那枚在诗社拾到的古铜戒指硌得掌心发疼——这究竟是谁落下的?与沈墨有关吗?门扉轻响,
我抬眸迎向那道身影,却不知这次相见,是福是祸。06雨后的园子清幽静谧,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香。我站在一株垂丝海棠下,指尖轻***被雨水打湿的花瓣,
水珠滚落,沾湿了衣袖。“叶姑娘。”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回头望去,
沈墨一袭青衫立于石径上,衣袂被微风轻轻拂动。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又迅速移开,
似是在躲避什么。“沈公子。”我微微颔首,心跳却莫名加快了几分。他走近几步,
站在离我三尺远的地方,目光游移不定。“方才的诗会,叶姑娘的《咏兰》写得极好。
”“沈公子过奖了。”我低头掩饰面上的热意,“不过是随手涂鸦,不及公子万一。
”“叶姑娘何必自谦。”他忽然抬眸直视我,眼中似有星光闪烁,“你的诗,
总是能道出我心中所想。”我的心猛地一跳,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攥紧。他的眼神太过炽热,
让我不敢直视。“我……”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园中一时寂静,
只听得见水滴从叶尖滑落的声响。一只蝴蝶飞过我们之间,翅膀上还沾着未干的雨珠。
“沈公子想说什么?”我鼓起勇气问道。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下来。“叶姑娘,
其实我……”“沈公子!原来您在这儿!”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打破了宁静。我们同时转头,
只见李婉提着裙摆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刻意的笑容。沈墨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李姑娘有事?”李婉的目光在我和沈墨之间扫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诗社的姐妹们都在找您呢,说是要请您评点新作。”我注意到沈墨的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
又缓缓松开。“我知道了。”李婉又转向我,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叶姑娘也在啊,正好,
阮**说要见你。”我心头一紧。阮**是诗社的创办人,平日里深居简出,
怎会突然要见我?沈墨皱眉道:“阮**为何要见叶姑娘?”“这我就不知道了。
”李婉耸耸肩,“不过阮**说,要单独见叶姑娘,还说……”她故意压低声音,
“事关诗社的一些秘密。”我感觉到沈墨的目光投向我,带着询问和担忧。我对他轻轻摇头,
示意无妨。“那我先告辞了。”我对沈墨福了福身,转身时却瞥见地上未干的泥泞中,
有一串陌生的脚印,大小不像女子的。走出几步,我听见李婉对沈墨说:“沈公子,
您和叶姑娘似乎走得很近啊?”沈墨的声音冷若冰霜:“这与李姑娘无关。
”我的心沉了下去。李婉是沈墨的未婚妻,她方才的眼神,分明是已经注意到了什么。
转过回廊时,我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沈墨仍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我的背影。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而在他身后的石桌上,
我方才无意中瞥见一张诗社的信笺,上面一行诗句墨迹未干,
笔迹竟与沈墨的如出一辙:“月下双影终成各,此情可待成追忆。
”07清冷的月光洒在诗社的庭院里,竹影婆娑,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我站在石阶上,
望着那轮孤月,心中却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情愫。“叶姑娘,这么晚了,还未歇息?
”沈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温柔。我转过身,见他手持一盏灯笼,
暖黄的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眸中似有星辰闪烁。心跳蓦地加快,我微微低头,
掩饰住脸颊的微热:“月色正好,出来走走。”他走近几步,与我并肩而立,
抬头望向夜空:“是啊,这样的夜晚,适合吟诗作对。
”我抿唇一笑:“沈公子可是诗兴大发?”他侧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诗兴倒没有,
只是……有些话,想对你说。”我的心猛地一颤,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袖:“什么话?
”他沉默片刻,似在斟酌词句,最终轻叹一声:“叶婉,我心悦你。”短短四个字,
却如惊雷般在我耳边炸开。我怔怔地望着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见我不语,
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是我唐突了,若你——”“不!”我急忙打断他,声音却细如蚊蚋,
“我……我也是。”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唇角扬起一抹笑意。他缓缓伸出手,
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指尖微凉,却让我浑身发烫。“叶婉,”他低声道,“你可知道,
我有多欢喜?”我垂下眼帘,睫毛轻颤:“可是……我们之间,会不会有太多阻碍?
”他微微皱眉:“为何这么说?”“我父亲的身份……”我咬了咬唇,
“或许会给你带来麻烦。”他摇头,坚定道:“无论你父亲是谁,都不会改变我的心意。
”月光下,他的目光如此真挚,让我不忍再言。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精致的徽章,
递到我手中:“这是我家族的徽章,今日赠予你,以示我心。”我接过徽章,
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掌心,心跳如鼓。他忽然倾身向前,在我额上落下一个轻吻,
如羽毛般轻柔。我羞红了脸,却忍不住抬头望他。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唇上,呼吸微促。
我闭上眼,感受到他的唇轻轻覆上我的,如春风拂过,带着淡淡的墨香。这一刻,
仿佛时间静止,天地间只剩下我们二人。然而,就在这旖旎的时刻,
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我猛地睁开眼,推开沈墨,转头望去,却只看到一片晃动的树影。
“怎么了?”沈墨疑惑地问。我摇摇头,心中却涌起一丝不安:“没什么,或许是风吧。
”他握住我的手,柔声道:“别怕,有我在。”我勉强笑了笑,
却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我们。“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他轻声说道。
我点点头,任由他牵着我往回走。然而,方才的甜蜜已被一丝阴霾笼罩。我隐约感到,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回到房中,我辗转难眠,
脑海中不断浮现沈墨温柔的目光和那个轻如蝶翼的吻。可每当我想起那声异响,
心中便升起一阵寒意。窗外,月光依旧清冷,却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而在不远处的回廊下,
李婉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眼中闪烁着嫉妒的火焰。她冷冷地望着叶婉离去的方向,
唇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意。“叶婉,你以为你能抢走沈墨?”她低声自语,“我会让你知道,
什么叫痴心妄想。”夜风拂过,吹散了她的低语,却吹不散她心中熊熊燃烧的恨意。
08我踏入沈府时,便察觉到下人们投来的异样目光。他们交头接耳,见我走近,
又迅速噤声,仿佛我是某种不该出现在此处的禁忌。“叶姑娘,少爷在书房等您。
”管家低声道,目光却闪烁不定。我颔首,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这几日,
街坊间的流言如野草疯长,说我攀附权贵、心机深沉。可沈墨从未提及,
我也只当是闲人碎语,不值一提。推开书房的门,沈墨背对着我站在窗前,身影修长而孤寂。
案几上堆满了未曾寄出的信函,墨迹斑驳,仿佛他反复提笔又搁置的犹豫。“沈公子。
”我轻声唤他。他转身,眸色深沉,却不见往日的温和。“你来了。
”语气疏离得像是隔了一层霜。我心头一颤,仍强作镇定:“近日可有新作?
我带了新谱的曲子,想请你品鉴。”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叶婉,近日府中事务繁杂,
恐怕无暇与你论诗。”空气凝滞了一瞬。我扯了扯嘴角,笑意勉强:“那……改日再议?
”他未答,只是侧身避开我的目光。门外忽传来脚步声,沈母携着两名婢女款款而入,
目光在我身上一扫,冷淡而锐利。“墨儿,议事厅有要事相商。”沈墨颔首:“母亲稍候,
我送叶姑娘出府。”沈母却淡淡道:“不必了。叶姑娘识得路,自有下人引她出去。
”我指尖微凉,却仍福身行礼:“夫人安好,叶婉告退。”转身时,
我听见沈母压低的声音:“那件事,今晚必须定下。阮家的婚事,拖不得了。”阮家?婚事?
我脚步一顿,几乎要回头质问,却终究咬牙迈出了门槛。长廊尽头,几名侍女正窃窃私语。
“听说那叶婉是罪臣之后,难怪少爷近日疏远她……”“嘘!小声些!
阮家**才是正经的未婚妻,她算什么?”风吹过庭院,卷起一片枯叶。我攥紧衣袖,
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原来,那些未寄出的信里,藏着他不敢言明的抉择。09诗社的庭院里,
更新时间:2025-07-12 16:3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