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夏苒,夏氏集团唯一指定继承人……的候选人之一,此刻正面临着一场史无前例的人生危机。
我爷爷,那个精神矍铄、热爱搞事、年近八十还坚持每天看两小时霸总短剧的老爷子,在他的寿宴上,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他清了清嗓子,拐杖往地上一顿,声如洪钟:“我宣布,我孙女夏苒的继承人资格,即刻生效!”
我正端着一杯香槟,准备优雅地接受众人的祝贺,嘴角已经练习了八百遍的完美弧度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
老爷子下一句话就把我的笑容拍死在了沙滩上。
“……前提是,她必须在一个月内,和陆家的长孙,陆淮舟,结婚!”
“噗——”
我一口香槟,精准地喷在了我那不成器的堂哥夏辰幸灾乐祸的脸上。
满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刷刷刷地,像探照灯一样,齐齐聚焦在两个地方。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宴会厅另一头,那个站姿笔挺,手里的红酒杯稳如磐石,英俊的眉眼间结着一层千年不化的寒冰的男人——陆淮舟。
陆淮舟是谁?
他是陆氏集团的掌舵人,是商界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是所有名媛贵妇梦寐以求的钻石王老五。
但他对我而言,只有一个身份。
那就是从穿开裆裤起就跟我势不两立、八字不合、见面不掐架就算烧高香的——死对头!
我俩的梁子,那可真是盘根错节,源远流长。
幼儿园抢小红花,小学抢三好学生,中学抢年级第一,大学抢学生会长。毕了业,进了自家公司,更是抢项目,抢资源,抢得头破血流。有他在的地方,我夏苒必须艳压;有我夏苒的场子,他陆淮舟必须是焦点。
我们俩,就是传说中王不见王的究极版本。
现在,我爷爷让我跟他结婚?
这是什么离谱的国际玩笑?怕不是想让我俩在婚礼上互殴,给各位来宾助助兴?
我深吸一口气,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蹬蹬蹬地冲到老爷子面前,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爷爷,您认真的吗?”
老爷子呷了一口茶,眼皮都不抬一下:“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户口本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为什么是他?!”我快抓狂了,“您随便从大街上拉一个,都比他强!”
“因为你俩八字合。”老爷子说得理直气壮。
我简直要气笑了:“您什么时候信这个了?”
“昨天。”老爷子放下茶杯,终于正眼看我,“你陆爷爷托梦给我了,说他孙子命里缺你。我琢磨着,这小子确实不错,长得好,能赚钱,关键是,他能治你。你俩结婚,强强联合,夏氏和陆氏的未来,不可**啊。”
我听着这熟悉的画大饼的语气,一个字都不信。
还托梦?我信你个鬼!你跟陆爷爷明明是棋友,天天在公园杀得天昏地暗,昨天下午还因为悔棋差点打起来。
我堂哥夏辰擦干净脸上的香槟,凑了过来,假惺惺地说:“小苒,爷爷也是为你好。你看陆总一表人才,跟你多般配。你要是不愿意,继承人的位置,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
我一个眼刀飞过去,他立刻闭嘴了。
这才是重点。
夏氏集团这块大蛋糕,盯着的人不少,夏辰就是其中最积极的一个。老爷子这招,明摆着是釜底抽薪。他知道我和陆淮舟水火不容,我大概率会拒绝。只要我拒绝,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把继承权交给夏辰,堵住悠悠众口。
可我夏苒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吗?
我奋斗了这么多年,熬了多少夜,掉了多少头发,才换来今天这个局面,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陆淮舟就拱手让人!
不就是结婚吗?
结!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舍不着死对头,套不着夏氏集团!
我一咬牙,一跺脚,转过身,在一众吃瓜群众的注目礼中,再次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向陆淮舟。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完美的冰雕。见我走来,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听到的不是自己的婚事,而是明天天气预报。
“陆淮舟。”我站定在他面前,扬起下巴,像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孔雀。
他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夏**。”
哟呵,还挺客气。
“刚才我爷爷的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
“你怎么想?”我盯着他,试图从他那***不变的冰山脸上,找出一丝裂缝。
他晃了晃杯中的红酒,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我没什么想法。”他说。
“你!”我气结,“这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你没什么想法?”
“不然呢?”他反问,“夏爷爷的决定,我作为晚辈,似乎没有置喙的余地。”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又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好像这事儿就看我一个人的态度,他陆淮舟就是个无辜的、被包办婚姻的可怜人。
装!接着装!
谁不知道他陆淮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夏氏和陆氏联姻,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心里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呢。
我懒得跟他废话,开门见山:“行,陆淮舟,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婚,我结。但是,我有条件。”
他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我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说。”
“第一,协议结婚,为期一年。一年后,拿到我该拿的东西,我们就离婚,一拍两散,互不相干。”
“可以。”
“第二,婚后互不干涉私生活。你在外面彩旗飘飘,我在这边红杏出墙,谁也别管谁。”
他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ared的冷光。
“我没那么无聊。”他说。
“那最好。”我哼了一声,“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婚后分房睡,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之间,必须划一条楚河汉界,井水不犯河水。”
我特意加重了“楚河汉界”四个字,生怕他听不懂。
他看着我,沉默了几秒。
那几秒钟,我感觉空气都凝固了。我甚至怀疑他下一秒就会把红酒泼我脸上,然后拂袖而去。
然而,他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角,那笑容一闪而逝,快得像我的错觉。
“好。”他说,“我答应你。”
他居然答应了?
答应得这么干脆?
我准备了一肚子后手,准备跟他唇枪舌战三百回合,结果他一拳就把我打在了棉花上。
这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总觉得,这只老狐狸,憋着什么坏呢。
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我从手包里摸出纸笔,刷刷刷写下几条协议,递给他,“签字!”
他看了一眼那张潦草的“协议”,又看了一眼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
我一定是眼花了。
他接过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陆淮舟。
三个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跟他的人一样,冷静,克制,又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锋芒。
“好了。”他把协议递还给我,“夏**,还有什么吩咐?”
他改口叫我“夏**”了。
我心里一阵别扭。
“没了。”我收好协议,清了清嗓子,“那……合作愉快?”
“嗯。”他举起酒杯,朝我示意了一下,“未来一年,我的……妻子。”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轻,极慢。
我听着,耳朵根莫名其-妙地,有点发烫。
我和陆淮舟要结婚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上流圈子。
版本千奇百怪。
有说我们是青梅竹马、情根深种,多年宿敌身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有说我是带球上位,用孩子拴住了陆淮舟这个浪子。
更离谱的是,还有人说陆淮舟其实是个弯的,娶我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而我,就是那个深明大义、为爱牺牲的同妻。
我看到这些八卦的时候,正在和我闺蜜沈月月喝下午茶。
我气得差点把桌子掀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带球上位?我上哪儿带球去?还有同妻?我呸!他陆淮舟要是弯的,我夏苒就是方的!”
沈月月一边优雅地切着提拉米苏,一边淡定地给我分析:“别激动,亲爱的。你想想,你和陆淮舟斗了这么多年,突然宣布结婚,大家肯定会脑补一出八百集的情感大戏。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都闲得**!”
“不。”沈月月摇了摇手指,“说明你俩的CP,很有市场。”
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
“我跟他?CP?你还不如说我和电线杆子有CP感!”
“说真的,苒苒。”沈月月放下叉子,一脸认真地看着我,“你老实告诉我,你对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当然没有!”我斩钉截铁,“我看见他就烦,生理性的那种。”
“那他呢?”
“他?”我嗤笑一声,“他看我的眼神,跟看一块绊脚石没什么区别。我估计他现在正躲在哪个角落里,琢磨着怎么在婚后一年里整死我呢。”
“可是……”沈月月欲言又止,“我怎么觉得,他对你,好像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就说上次在王氏的那个招标会上,你被对手公司的老总灌酒,眼看就要喝趴下了。是陆淮舟突然出现,帮你挡了酒。他还说……”
“他说什么?”我有点好奇。
“他说,‘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欺负’。”沈月月学着陆淮舟的冰山脸,压低声音,模仿他的语气。
我愣了一下。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当时我喝得晕晕乎乎的,没太注意。现在想起来,陆淮舟那家伙,当时好像确实挺帅的。
呸呸呸!
夏苒,你在想什么!
那家伙怎么可能帮我?他肯定是怕我喝醉了,丢了夏家的人,间接影响到他未来的商业利益!
对,一定是这样!
“你想多了。”我挥挥手,强行把脑子里那点不该有的想法甩出去,“他那是演戏给别人看,为了维护我们两家‘牢不可破’的合作关系。”
“是吗?”沈月月一脸“我信你就有鬼”的表情。
我们俩正聊着,我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喂,哪位?”
“我。”
一个清冷的,熟悉的,化成灰我都认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陆淮舟。
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你……你怎么有我电话?”
“问***要的。”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带上户口本和身份证。”
说完,不等我回话,就直接挂了。
“嘟……嘟……嘟……”
我举着手机,石化在原地。
这……这就直接领证了?
连个求婚仪式都没有?连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就好像……在通知我去参加一个无关紧要的会议。
“谁啊?”沈月月问。
“陆淮舟。”我咬牙切齿地说,“通知我明天去领证。”
沈月月“哦”了一声,然后突然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明天?!这么快?!”
“是啊。”我冷笑,“赶着去投胎呗。”
第二天,我故意磨蹭到九点半才到民政局门口。
我以为陆淮舟肯定已经等得不耐烦,或者干脆已经走了。
没想到,他居然还在。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少了几分平时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
他靠在他的那辆迈***上,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纸,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皮囊确实不错。
我甩甩头,把这点危险的想法赶走。
“不好意思啊,路上堵车。”我走过去,毫无诚意地道歉。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手腕上的百达翡丽。
“堵了三十分钟?”
“对啊。”我脸不红心不跳,“早高峰,你懂的。”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收起报纸,拉开车门。
“上车。”
“干嘛?”我警惕地看着他,“不是领证吗?”
“领证前,有份文件需要你签。”他说着,从车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我。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
【婚前财产协议】
协议的内容很详细,把他名下的所有房产、股票、基金,都罗列得清清楚楚。
最后一条是:本人陆淮舟,自愿在婚后将名下所有财产,与妻子夏苒共享。若婚姻关系破裂,本人自愿放弃所有财产的百分之五十。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陆淮舟,你没搞错吧?”我指着协议,“你这是……要把一半家产送给我?”
“有什么问题吗?”他一脸平静,好像那不是几百个亿,而是几百块钱。
“问题大了!”我把协议拍在他胸口,“我跟你说得很清楚,我们是协议结婚!一年后就离!我不需要你的钱!”
开什么玩笑!
拿了他一半家产,那我以后还怎么理直气壮地跟他掐架?
那不成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了?
“这是爷爷的意思。”他说,“他说,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又是爷爷!
我算是看出来了,我们俩就是两个提线木偶,被那两个老头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不签!”我把协议扔回车里。
“不签,就不领证。”他看着我,态度很坚决。
“你威胁我?”
“你可以这么理解。”
我们俩就在民政局门口,大眼瞪小眼,僵持住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我败下阵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我堂哥夏辰的车,正鬼鬼祟祟地停在马路对面。
他肯定是来监视我的。
如果我今天这个证领不成,他明天就能在董事会上弹劾我。
“算你狠!”我咬咬牙,拿起笔,刷刷刷地在协议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签完,我把笔一扔。
“现在可以了吧?”
陆淮舟拿起协议,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以了。”
他收好协议,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红丝绒盒子。
他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枚巨大的,闪瞎人眼的……鸽子蛋。
“你……”我看着那枚戒指,又愣住了。
“爷爷说,求婚的仪式感不能少。”他捏着那枚戒指,看着我,表情……似乎有点不自然。
他的耳根,好像……有点红?
“那个……”他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忽,就是不看我的眼睛,“夏苒,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是我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他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叫我的名字。
我的心,没出息地,漏跳了一拍。
更新时间:2025-10-31 15:3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