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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砚站在画展后台的阴影里,指尖反复摩挲着画笔杆上的细木纹。那是支用了五年的狼毫笔,

笔杆被磨得光滑温润,尾端还刻着一个小小的“砚”字——是她刚上美院时,

攒了半个月**工资买的。右手虎口处传来熟悉的酸胀感,像有无数根细针在皮下轻轻扎着,

那是两年前那场“意外”留下的印记。她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指腹能摸到虎口处淡淡的疤痕。

去年康复训练最苦的时候,物理治疗师按住她的手腕,让她反复做握笔动作,

每一次发力都疼得她冷汗直流。有次她实在撑不住,把笔扔在地上,

哭着说“我再也画不了了”,治疗师却捡起笔递给她,说“苏**,你的笔在等你”。

现在想来,那位治疗师是顾晏辞安排的,连康复中心的窗户朝向,都和她旧画室一样,

能看到巷口的老槐树。展厅里传来隐约的交谈声,夹杂着相机快门的轻响。

这是她复出后的第一个小型画展,主题定为《尘埃里的光》,墙上挂着的十二幅画,

模糊的男性侧影、雨夜蒙着水汽的车窗、被风卷走的白色花瓣……她记得画《雨夜车窗》时,

窗外正下着暴雨,她盯着玻璃上的雨痕,突然想起一种冷冽的雪松味,手不受控制地落下,

画出了男人手背上那道浅浅的疤痕。她甚至不知道那疤痕的来历,却画得比自己的掌纹还熟。

“苏老师,顾总到了。”助理小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怔忡,手里还拿着一杯热牛奶,

“顾总特意让前台准备的,说您胃不好,画展忙起来容易忘了吃饭。”苏砚接过牛奶,

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暖意。她抬头,透过后台半透明的纱帘,

看见展厅入口处站着的男人。黑色西装熨得一丝不苟,领带打得规整,

连袖口的纽扣都亮得反光。他身形挺拔如松,侧脸线条冷硬得像精心雕琢的玉石,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墙面那幅《未命名·栀子》时,睫羽轻轻颤了一下,

眼底的冷意莫名软了几分。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这是顾晏辞,她画展的“特邀合作方”,也是过去一年里,

匿名资助她康复治疗和画室租金的人。画廊老板说,顾总从不管小众画展,这次不仅出钱,

还亲自敲定了展厅的灯光。每幅画的射灯角度,都刚好能突出色彩里的细微层次,

是她最在意的细节。旁人都说她运气好,能得到顾氏集团继承人的青睐,

可只有苏砚自己知道,每次见到这个男人,她都会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像是很久以前,

某个暴雨天,她曾蹲在画室门口哭,有人撑着黑伞站在她身后,她攥着他的袖口,

把眼泪蹭在昂贵的西装料子上。“我知道了。”她定了定神,

将画笔小心翼翼地放进檀木笔盒——这也是顾晏辞送的,里面铺着柔软的绒布,

刚好能放下她所有常用的笔。转身走出后台时,她特意理了理裙摆,

指尖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发紧。顾晏辞正站在《未命名·栀子》前,背对着她。画布上,

白色栀子花被暴雨打落在泥泞里,花瓣边缘晕着淡淡的灰蓝色,像哭花的妆。

花茎上还留着半颗未掉的露珠,是她用留白液特意做的效果,却没人知道,她画这颗露珠时,

想起的是某个清晨,落在他睫毛上的雾气。“顾总。”苏砚轻声开口,声音比预想中更软。

男人转过身,黑眸沉沉地看着她,像盛着一潭深不见底的水。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

从眉眼扫到唇角,才缓缓颔首:“苏**,画展很成功。”他的声音低沉,

像大提琴的低音弦,落在耳边时,苏砚的指尖又开始轻轻发麻——这种麻意很熟悉,

和她握笔太久时的感觉不同,是从心脏蔓延到指尖的,带着点慌。“多谢顾总支持。

”她礼貌地笑了笑,视线却忍不住落在他的手腕上。那里空空如也,

只戴着一块简约的机械表,表带是冷硬的金属色。可她总觉得,

那片手腕上本该有什么更柔软的东西,比如一条银色的手链,链节上刻着小小的字。

顾晏辞顺着她的目光低头,喉结不动声色地滚了一下。他突然伸出手,

指腹轻轻擦过《未命名·栀子》的画框,指尖的温度透过木质传到画布上,

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这幅画,有原型吗?”苏砚一愣,手里的牛奶杯差点倾斜。

她画这幅画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模糊的画面:某个夏夜,她蹲在旧画室门口,

看着白色栀子被暴雨砸落,身后有人撑着黑伞,伞沿压得很低,挡住了他的脸。

她只看见他手腕上的银色手链,链节上的“砚”字在路灯下闪着光,还有他握着伞柄的手,

指骨分明,手背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没有。”她摇了摇头,把牛奶杯攥得更紧,

“只是突然想到的场景。”顾晏辞的指尖顿了顿,指节瞬间泛白。他没再追问,

只是转身看向其他画作,脚步放得极慢,像在地毯上寻找什么失落的碎片。苏砚跟在他身后,

看着他停在《雨夜车窗》前——画布上,车内的男人侧影模糊,只有握着方向盘的手清晰,

指骨分明,手背上那道疤痕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顾总认识画里的人?”苏砚忍不住问,

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男人的背影僵了一下,肩膀几不可察地塌了塌。良久,

他才缓缓转过身,眼神里带着她读不懂的复杂,像揉碎的月光和尘埃。“不认识。

”他顿了顿,补充道,“苏**的画,总能把‘遗憾’画得很具体。”遗憾?苏砚怔了怔。

她明明想画的是“想念”——想念一个记不清名字的人,想念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想念某个雨天里温暖的袖口。可每次落笔,最终都会变成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像被雨水打湿的纸,皱巴巴地贴在心上。这时,展厅角落里传来两个女生的窃窃私语,

声音不大,却像羽毛一样飘进两人耳朵里:“你说顾总为什么这么帮苏砚啊?

我听说他以前从不碰这种小众画展,

连市中心的艺术展都懒得去……”“说不定是旧情难忘呢?我闺蜜在顾氏上班,

说两年前顾总身边好像有个女生,也是学画画的,经常去他办公室送画稿。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消息了,听说顾总那段时间状态特别差,

连会都不开……”苏砚的心跳猛地加快,像撞在胸腔上的鼓。她下意识看向顾晏辞,

却见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底的温度像被冰水浇灭。他抬眼扫了一眼那两个女生,

目光里的寒意让对方立刻闭了嘴,拎着包匆匆离开,连脚步都带着慌。“抱歉,

让苏**见笑了。”顾晏辞的语气恢复了疏离,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我还有事,

先告辞了。”他转身就走,黑色西装的衣角扫过苏砚的手背,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

像冬天里的雪。苏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看着他坐进那辆黑色轿车,车窗缓缓升起时,

她好像看到他回头看了一眼展厅的方向,眼神里藏着她看不懂的痛苦。

右手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震颤,牛奶杯里的液体晃出了几滴,落在她的裙摆上,

晕开小小的奶渍。她赶紧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借着疼痛稳住手指。

那种熟悉的、抓不住什么的恐慌感又涌上来了,像有人在她身后扯着线,

让她连呼吸都觉得紧。画展结束时已经是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苏砚拒绝了画廊老板的庆功宴,一个人回了旧画室。那是她租了五年的小阁楼,

在老城区的巷子里,外墙爬满了深绿色的爬山虎,叶片上还挂着傍晚的露水。

画室的门还是她熟悉的原木色,门把手上挂着一个褪色的平安符,是她刚搬来的时候,

顾晏辞送的——她现在才想起,那个平安符上的字,是他亲手写的。推开门,

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松节油的刺鼻味、旧纸张的霉味,还有淡淡的栀子花香。

窗台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瓷花盆,里面种着一株枯萎的栀子花,枝叶早已发黄,

是去年顾晏辞匿名送的。他说“听说你喜欢栀子,这个品种花期长”,可她当时忙着康复,

忘了浇水,等想起时,花已经枯了。她打开墙角的储物柜,想找以前的画具,

指尖却在最底层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那是个铁盒,巴掌大小,表面生了锈,

边缘还缠着几根干枯的栀子花瓣。她从没见过这个盒子,皱着眉翻遍了抽屉,

终于在一本旧速写本里找到一把小小的铜钥匙——钥匙上刻着一朵迷你的栀子花,

是她以前最喜欢的图案。钥匙**锁孔,“咔嗒”一声轻响,像是打开了某个尘封的盒子。

里面铺着一层白色的棉纸,棉纸已经泛黄,上面放着半张撕碎的合照。照片里,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靠在一个男人怀里,笑得眉眼弯弯,嘴角还沾着一点蛋糕奶油。

男人只露出半只手腕,手腕上戴着一条银色手链,链节上的“砚”字清晰可见,

阳光落在手链上,闪着细碎的光。苏砚的呼吸骤然停住,手指捏着照片边缘,指节瞬间发白。

照片的边缘已经卷了边,背面用钢笔写着日期:2021年6月15日。那是两年前,

她失忆前的日子——她突然想起,那天是她的生日,他们去了城郊的栀子花园,

顾晏辞给她买了一个草莓蛋糕,奶油沾到了她的嘴角,他笑着用指腹擦掉,说“苏砚,

你好像只小馋猫”。盒子里还有一张未完成的素描,画的是一个男人低头看文件的样子。

侧脸线条冷硬,眉骨高挺,下颌线清晰,正是顾晏辞。他的眉头微微蹙着,

像是在看什么棘手的文件,可嘴角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素描的右下角,

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晏辞,今天你又加班到深夜,等你忙完,

我们去吃巷口的馄饨好不好?他家的虾皮馅好像出新的了。”字迹娟秀,是她的笔锋,

可她却完全不记得自己写过这句话。素描纸里还夹着一片褪色的栀子花瓣标本,

花瓣已经变成了浅褐色,边缘却还保持着完整的形状。苏砚把花瓣放在鼻尖,

隐约能闻到一点淡淡的清香,像是从记忆深处飘来的。最后,是一张便签。

便签纸是顾氏集团的专用信纸,边缘印着小小的logo。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的,

有些地方还被墨水晕染了,像是有人写的时候,眼泪滴在了纸上。“苏砚,别等我了。

顾家和你,我选顾家。”落款是“顾晏辞”,

日期是2021年9月23日——那是她出事前的一个星期。苏砚看着便签,

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便签纸上,晕开了早已干涸的墨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来:白色栀子、旧画室、银色手链、雨夜的车窗、手背上的疤痕……还有顾晏辞每次看她时,

眼神里藏不住的痛苦,像深海里的暗礁,平时看不见,却一直都在。原来,

她不是忘了“某个人”,她是忘了“顾晏辞”。原来,他不是什么“好心的资助人”,

他是她曾经爱过的人,是她画里所有模糊意象的原型。原来,她每次见到他时的心悸,

每次画到男人侧影时的哽咽,每次右手震颤时的恐慌,都是因为她的身体,

比她的记忆更早记住了他。第二天一早,苏砚揣着铁盒去了顾氏集团。

摩天大楼矗立在市中心,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让她有些睁不开眼。前台拦住她,

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请问您有预约吗?”“没有。”苏砚攥紧了口袋里的铁盒,

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我找顾晏辞。”前台的笑容僵了一下,

更新时间:2025-11-24 13:5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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