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社开业当天，
操作间里的搅拌机声盖不住陆昭昭的嚷嚷："草莓是装饰品就该算营销成本！
"我攥着进货单寸步不让："每颗草莓都有称重记录，必须计入原材料。
"姜小满突然从我们中间冒出来，举着手机录音："老板，财务总监，再说一遍呗？
"她今天扎着双马尾，发绳上的小蛋糕挂坠晃得人眼花。"删掉！"我和陆昭昭同时伸手，
她沾着奶油的手指蹭到我袖口。我下意识摸西装内袋，
记账本已经不在了——现在整个社区的账目都在收银台旁的公益角。"别白费力气啦。
"姜小满转着手机后退，"这段录音会出现在新品蛋糕的二维码里，
名字就叫'草莓经济学'。"她冲玻璃门外努嘴，排队的大爷大妈正贴着橱窗看热闹。
陆昭昭突然抓起两颗草莓塞进我嘴里："尝尝看，这是成本还是礼物？
"酸甜汁水在舌尖炸开时，她睫毛上还沾着糖粉，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被她塞蛋糕的场景。
"耍赖要扣分的。"我含糊地说着，趁她转身时摸向收银台电脑。屏幕亮起的蓝光里，
会员系统后台正在修改折扣参数——把陆昭昭偷偷设置的三折咖啡改成永久免费。"周予安！
"她举着裱花袋冲过来，"你又改我系统？"奶油从锯齿口溢出来，
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晕开的那个心形。
从货架后探头："根据《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五十三条......""闭嘴吧法律顾问！
"姜小满往他嘴里塞了块马卡龙，"您那本法典都快被翻成恋爱指南了。
"收银台突然"叮"地响了一声。母亲发来的新消息在屏幕上跳动："记得把草莓籽也记账，
你爸当年......"我没敢点开，抬头正撞见陆昭昭在偷看。"看什么？"我挡住屏幕，
"这可是商业机密。"她突然踮脚凑近，围裙带子扫过我的手腕："那周总监解释下，
为什么我的会员系统里......"玻璃门被撞开，流浪歌手老陈抱着吉他探头："昭昭，
今天剩的蛋糕......"他的目光在我和陆昭昭之间转了转，"要不我晚点再来？
""现在就要清算。"我按下回车键，打印机突然吐出一长条小票。
姜小满抢过来高声念道："'陆昭昭女士欠周予安：草莓x2，心跳加速x1，
未说完的话x1'......""......以及一个永久有效的会员系统修改权限。
"姜小满抖着小票的手突然停住，眼睛瞪得溜圆，"哇哦，这可比郑律师的民法典劲爆多了。
"陆昭昭的裱花袋"啪嗒"掉在操作台上。我盯着她瞬间涨红的耳尖，
突然发现自己的记账本能丢得真是时候。"周予安你......"她声音发颤，
沾着糖霜的手指揪住我袖口，"那些三折咖啡就算了，永久免费会亏死的！
"我故意板着脸点开屏幕："根据上季度财报，
你送流浪歌手的甜点价值是会员收入的1.8倍。"指尖划过她偷偷设置的折扣代码，
"这才叫亏本生意。"玻璃门又被推开，母亲举着老年机挤进来："小周啊，
刘阿姨问公益记账......"她突然眯起眼睛看着我们交叠的衣袖。
陆昭昭像触电般弹开，撞翻了装草莓的玻璃碗。鲜红的果子滚到母亲脚边，
被她弯腰捡起一颗："当年老周记账本里，也夹着这种草莓标签。"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父亲那本被理财骗局染黄的账簿，最后一页确实贴着母亲水果摊的价签。"妈，
这些籽要记在哪个科目？"我鬼使神差地问出口。操作间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奶油发酵的声响。
母亲把草莓放进嘴里："傻小子，感情账哪分什么借贷。"她冲陆昭昭眨眨眼，
"就像某些人，做赔本买卖还乐呵呵的。"姜小满突然高举手机："录下来录下来！
这能当'草莓经济学'的售后彩蛋！""你给我住手！"陆昭昭扑过去抢手机，
马尾辫扫过我鼻尖，带着焦糖和香草的气息。我摸向收银台下的键盘，
把隐藏代码的最后一位参数改成"∞"。郑明哲不知何时站在了打印机旁，
捏着刚吐出的小票摇头："根据《合同法》第四十条......""再念法律就开除你！
"陆昭昭抓起奶油枪对准他，却误触开关喷了自己一脸。老陈的吉他"铮"地迸出个走音，
姜小满笑得直拍柜台。我掏出手帕递过去，陆昭昭却抓住我手腕："周予安，
你改我系统的事还没完。"她抹开眼前的奶油，露出小兽般亮晶晶的眼神，
"除非......""除非什么？""除非你承认草莓是礼物。
"她沾着奶油的手指在我掌心画圈，"两颗都要。"打印机突然疯狂吐纸，
姜小满尖叫着抓起一张："快看！系统自动生成新报表！"泛黄的纸张上，
所有数字都变成了甜品名称。最后一行用糖霜字体印着："累计亏损：心跳∞次，
未完成告白∞次，草莓欠债∞颗。"我盯着那张荒唐的报表，指尖沾上了未干的糖霜。
陆昭昭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带着奶油枪里香草精的甜腻。"系统bug了？
"她伸手要抢报表，发梢扫过我下巴。我抬高纸张躲开："这是你自己写的算法，记得吗？
把亏损金额转换成甜品名称的那个。"姜小满突然把手机怼到我们中间："直播点赞破万了！
网友说要把'草莓经济学'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玻璃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
刘阿姨举着老年机挤进来："小周会计，
老年大学艺术团要订五十个'算不清账'蛋糕......""原料不够了！
"陆昭昭转身就往冷藏柜跑，围裙带子勾住了我的表链。我不得不跟着她踉跄两步："慢点，
你当草莓是比特币吗能现挖现用？""反正不能算成本。"她蹲在柜门前数鸡蛋，
后颈碎发里还粘着刚才的奶油。
郑明哲突然从货架后冒出来："根据《食品安全法》第三十二条......""闭嘴！
"我和陆昭昭异口同声。老陈的吉他弦"啪"地断了根，在沉默中发出滑稽的颤音。
母亲不知何时站在收银台旁，
正往公益记账本上贴草莓价签："当年你爸要是会做这种假账......"她突然噤声，
指甲无意识地***标签边缘。我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吵。父亲那本被诈骗犯揉皱的账本，
最后一页确实贴着母亲水果摊的进货单。"阿姨别难过。"陆昭昭突然递来块毛巾蛋糕，
"今天试吃的新品，糖分超标百分之两百。"母亲接过蛋糕时，我看见她指腹在微微发抖。
这个发现让我喉咙发紧，就像第一次核对陆昭昭漏洞百出的流水账那天。
"叮"——烤箱计时器响了。姜小满蹦起来去拉烤箱门："'心跳加速∞次'**版出炉啦！
"热浪裹挟着焦糖味扑面而来。陆昭昭凑近观察蛋糕胚的成色，鼻尖沾了面粉还不自知。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半空被她抓住手腕。"周总监，"她眼睛亮得惊人，
"你还没回答草莓的问题。"打印机突然又吐出一张纸，飘到我们脚边。
上面只有一行字："情感账户余额不足，建议立即充值。
"姜小满倒吸一口气："这系统成精了吧？""是某人上次偷装的情感分析插件。
"我弯腰捡纸，后颈突然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一下。
陆昭昭举着挤满奶油的裱花袋："招供就饶了你。"她睫毛上还挂着糖霜，
像冬天结霜的玻璃窗。我慢慢直起身："草莓可以是礼物。
"心跳声大得几乎听不清自己说话，"但你要承认三折咖啡是商业欺诈。""成交！
"她突然把奶油挤进我西装口袋，"不过永久免费条款......"玻璃门被猛地推开，
穿格子衫的程序员举着手机冲进来："哪位是老板？
你们家会员系统把全市共享单车都搞瘫痪了！"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我。
陆昭昭的裱花袋"啪"地掉在地上，奶油在地砖上慢慢晕开成心形。"周予安，
"她声音发颤，"你改我代码的时候......"我默默掏出手机，
锁屏界面正疯狂弹出共享单车公司的投诉邮件。姜小满突然爆发出一阵鹅叫般的笑声，
差点撞翻展示柜。
郑明哲扶了扶眼镜："根据《网络安全法》第二十一条......""现在不是普法时间！
"陆昭昭抓起抹布砸过去，却误伤了正在偷吃蛋糕的老陈。母亲突然笑出声来。
这笑声太陌生，让我想起父亲出事前，她摆在水果摊最显眼位置的那篮草莓。"妈？
"我下意识去摸记账本，才想起它早就被锁进收银台的公益箱里。
她擦掉笑出的眼泪："老周要是知道，肯定说你比他还会打算盘。"这话像块热年糕，
猝不及防堵住我喉咙。陆昭昭悄悄勾住我小拇指："喂，
系统显示你还欠我......"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喇叭声。拆迁办的宣传车缓缓驶过，
高音喇叭循环播放着补偿方案。老陈的吉他盒里，那张被退回的**信露出一角。
我和陆昭昭同时沉默下来。她掌心有未愈的烫伤疤痕，是上周连夜赶制**点心时留下的。
"明天听证会......"她刚开口，姜小满就蹦过来捂住她的嘴："今日停业！
本店现在只经营草莓债务清偿业务！""草莓债务清偿业务是吧？
"我一把抓住姜小满的后衣领，把她拎到收银台前，"先把这段录音删了。
"陆昭昭趁机抢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乱戳："密码多少？""老板你轻点！
"姜小满挣扎着去够手机，"这可是咱们新品蛋糕的卖点！
"她发绳上的小蛋糕挂坠晃来晃去，像在嘲笑我的无力。我瞥见收银台屏幕上闪烁的代码，
趁乱又敲了几个参数。系统提示音"叮"地响起，陆昭昭猛地转头："周予安！
""只是修复漏洞。"我面不改色地撒谎，手指还停在回车键上。她眯起眼睛，
鼻尖上的面粉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你每次说谎都会摸袖扣。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袖扣。该死，这个习惯什么时候被她发现的？
"哇哦！"姜小满突然挣脱出来，举着手机，"直播间的观众都在猜你们谁是攻谁是受！
""什么？"我和陆昭昭同时涨红了脸。玻璃门又被推开，刘阿姨探进头："小周会计，
老年大学要再加二十个蛋糕......"她突然停住，目光在我们三人之间来回扫视，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非常是时候！"我快步走向刘阿姨，
趁机远离那个危险的话题，"订单需求我都记下了。"陆昭昭在背后嘀咕："记性这么好，
怎么不记得还**莓......"我的心跳突然加快。那两颗草莓的滋味还留在舌尖，
酸甜交织，就像她每次让我措手不及的举动。"周总监，"姜小满不知何时凑到我耳边，
"你耳朵红了。""闭嘴。"我推开她的脑袋，却看见陆昭昭正偷偷摸摸地操作收银台电脑。
"陆昭昭！"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你在改什么？"她迅速切换屏幕，
但没来得及关掉的代码界面还是暴露了——她在试图恢复被我修改的会员系统。"商业机密。
"她学着我刚才的语气，眼睛却心虚地乱瞟。我凑近屏幕，
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香草味："根据《合同法》第五十二条，
擅自修改电子合同条款属于......""郑明哲附体啊你！"她气鼓鼓地打断我，
脸颊泛起红晕。打印机突然又吐出一张纸，飘到地上。姜小满捡起来，
更新时间：2025-11-25 16:5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