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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雨连绵不绝,细密如绒毛,斜织在脸上,叫人觉出几分湿漉。

沈婉带着丫鬟朝紫薇阁走去,那是姨母徐氏的院子。

自去岁带着弟弟上京,投奔姨母徐氏,沈婉已经在顺国公府住了一年有余。

顺国公府乃名门望族,顺国公在朝中任工部侍郎,顺国公其六弟,也就是府中的六爷,比之顺国公更显才能卓著,还不到而立之年,已经担任内阁首辅,得天子器重。

姨母徐氏便是顺国公的一房妾室。

幸亏顺国公府家大业大,家里多了两个投奔的亲戚,不过是多了两张吃饭的嘴,顺国公夫人虽不待见徐氏的亲戚,倒也端着贵族夫人的体面,并未为难。

由是,沈婉心中颇为感念顺国公府。

弟弟沈烨有了读书的地方,平日里随着表兄们一同在顺国公府书院中进学。

这一切都仰仗姨母徐氏,徐氏今岁三十有八,所出顺国公第二子裴言伦今岁已有十八,徐氏似是有意让裴言伦娶了沈婉,以便让沈婉此生有所依靠。

对于姨母徐氏的好意,沈婉心怀感激,日日来紫薇阁向徐氏请安。

今日亦不例外。

一青衣丫鬟立于门前,向沈婉微福了身,“表姑娘安好,姨娘在里面呢。”

沈婉淡笑,“多谢,我这就进去。”

入目是嵌红楠珠美人榻,徐氏侧倚其上,淡粉的褙子穿在徐氏身上,衬得她如二八年华的少女,丝毫不像是已经三十多岁的妇人。

听到动静,徐氏微抬染着丹蔻的玉指,挥退了身后揉肩的丫鬟,笑容满面,盈盈道,“婉婉过来了,快坐。”

沈婉依着礼数向徐氏福身,解下了身上的月白锦缎披风,随手递给身后的丫鬟,就着屋内丫鬟搬来的棕木圆凳,落了座。

一身淡青束腰裙将沈婉衬得美若芙蓉,裙摆上以银丝线绣着蔷薇,云髻峨峨,黛眉温婉,眸含秋水,让人见之莫不为此女之貌美动容。

徐氏怜爱地道,“婉婉不必每日都过来一趟,平白累着自己,十天半个月来姨母这里,让姨母瞧瞧你,便好了。何须日日过来?”

徐氏心疼沈婉得紧,想到去岁沈婉带着弟弟上京,一身素衣简衫,额上只一支青色羊脂玉钗,徐氏瞧见便落了泪。

幸而国公爷一向宠爱她,虽说国公夫人看不惯她,倒也不敢拿她怎么样,这才将沈婉和沈烨一同接到了国公府居住。

长姐在世时,一向偏宠她,如今长姐和姐夫都走了,沈婉和沈烨无人照拂,她这做姨母的自然要关照着些。

沈婉摇摇头,从身后丫鬟手里接过一沓佛经,递给徐氏,“姨母说得哪里话?若非姨母,婉婉如今还不知人在哪里呢?姨母肯让婉婉和弟弟住在国公府,婉婉心中已然十分感激,日日来见姨母,是婉婉多尽些孝。”

“这是婉婉最近又抄的佛经,为姨母和表兄祈福,希望姨母身体康健,表兄今岁科考高中。”

徐氏接过佛经,仔细端详了半响,拍了拍沈婉的手,“好孩子,等你表兄今岁高中,我便将你们的婚事定下来。只是这事到底要让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同意,你莫要着急,姨母定会好好为你筹划一番。”

沈婉脸上微泛起红晕,少女怀春,思慕情郎,当是如此。

沈婉衣袖下的手微微缩紧,强压下心底的悸动和惊涛骇浪,筹谋了这么久,姨母是表兄的生母,姨母同意了,此事至少成功了一半,当即笑道,“多谢姨母,姨母真疼婉婉。”

徐氏将沈婉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沈婉的发髻,“婉婉,你这般乖巧可人,姨母早就把你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了,你嫁给你表兄,日后也不用受旁的婆母的气,姨母就是你的婆母。”

两人正说着,那守门的青衣丫鬟带着一粉衣丫鬟进来。

粉衣丫鬟身上的料子是散花绫,在丫鬟里算是用料奢侈的,头上别着珍珠钗,眉宇之间颇有几分洋洋自得的傲气。

见有外人过来,沈婉连忙从徐氏怀中起身。

粉衣丫鬟微福身,淡淡道,“姨娘,国公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原是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怪不得穿的这般阔气。

沈婉来国公府一年,没见过国公夫人几面。

实在是自己一个国公爷妾室的亲戚,于国公府的主子们而言,身份太过低微,更谈不上经常去拜见。

只每月会随着姨母的女儿裴言栀去向老夫人请安,这才偶尔遇见几次国公夫人,只恭敬行个礼,便退下了。

如今国公夫人召见姨母,是有何事?

沈婉心底生出几分疑虑,会不会与自己和表兄的婚事有关?

思及此,沈婉的手指不自觉攥紧了衣角,泛起了淡淡的白。

若说多么爱表兄,沈婉自觉谈不上,不过是嫁给表兄,能让她和弟弟的境况更好些,住在国公府里更加名正言顺,也是如今她能为自己筹谋来的最好的亲事。

目送姨母离去,沈婉也回了蒹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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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

国公夫人王氏端起茶盏,微抿了一口,又放下茶盏,倪道,“我今日与永川侯夫人相见,她欲将自己嫡次女嫁给伦哥儿,你意下如何啊?”

伦哥儿,就是徐氏所出国公府二郎,裴言伦。

徐氏一愣,“夫人,妾身对伦哥儿的婚事另有打算,妾身那侄女,性情温顺,容貌可拘,是个好孩子,妾身正打算给您说,待伦哥儿科考之后,就定下两个孩子的婚事。”

王氏摇着洒金小扇的手一顿,微皱了皱眉,“你那侄女?就是那个去年投奔咱们府上的小姑娘?”

徐氏坐于下首,对于这个出身琅琊王氏的主母颇有几分畏惧,点了点头。

王氏哧笑一声,“徐氏,不是我说你,你自己眼皮子浅也就罢了,怎么连儿子的婚事这种大事上也如此糊涂!你那侄女是什么人?一个父母俱亡的孤女。我方才给你说得这门亲事,可是永川侯的嫡次女。永川侯在朝中任户部侍郎,家中又有爵位,日后定能在仕途上帮扶伦哥儿,昨个我见到永川侯的女儿薛瑶,长得闭月羞花。哪一点比不上你那侄女?”

更新时间:2025-12-14 11:0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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