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暮色将山坳染成血色时,一名白衣少年被数百名修士追捕至山坳。
那名少年正是狐族太子连蓂,只因在人间游历时不慎现出真身,而被数百名修士一路追捕。
转眼间夜幕降临,数百道剑光照亮被黑夜笼罩的山坳。
连蓂那雪白的广袖沾满血污,额间的火纹印记黯淡如残阳。
他踉跄着跌进布满青苔的石缝,身后传来法器碰撞的声音,那是昆仑派镇山剑阵在蓄势。
“九尾白狐现世,取其妖丹可增百年修为。”
领头修士的怒吼混着此起彼伏的狞笑,惊起满山寒鸦。
连蓂仰首望向逐渐合围的剑光牢笼,喉间溢出一声清越的狐啸。
刹那间,月光自云层倾泻,他周身寒气四溢,随即泛起莹白色的光晕,十二道肋骨同时发出骨骼重组的脆响。
九条银白色的狐尾呈扇形展开,每条狐尾都萦绕着星辰般的流萤。
连蓂那庞大的九尾狐真身撞断四周的树木,被撞断的树木倒地时竟碎成一堆冰晶。
最前排的修士甚至来不及祭出护盾,便被妖力凝成的冰棱钉住双脚。
冰棱的周边泛起冰霜,冰霜在他们的脚背上快速蔓延,直到蔓延至他们的全身时,便使得他们碎作一堆冰晶,与地面上的雪相融。
连蓂巨大的狐瞳中泛着幽蓝色的冷光,扫过那些被冻成冰雕又转瞬消融的修士,喉间溢出一声不屑的低鸣。
他纵身一跃,九条狐尾在空中划出璀璨银弧,所过之处,虚空竟被撕裂出细密的冰纹。
“不好,是狐族禁术,千幻冰狱。”
人群中有人惊恐高呼。
话音未落,只见整片山坳已被寒气笼罩。
无数冰锥自空中坠落,将试图逃窜的修士钉在地上。
连蓂的狐尾灵活如银蛇,缠住那些侥幸躲过冰锥的修士,妖力顺着狐尾涌入他们的体内,将他们体内的生机尽数冻结。
一名身着道袍的老者挥舞拂尘,试图用法术驱散寒气。
连蓂却似早已洞悉他的动作,猛地甩动狐尾,一道冰棱破空而去,瞬间洞穿老者的胸膛。
老者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那根泛着蓝光的冰棱。
冰棱的周边泛起冰霜,冰霜在那名老者的胸口处快速蔓延,直到蔓延至那名老者的全身。
只见那名老者缓缓倒下,身体落地时碎成满地冰晶。
然而,施展如此强大的法术对连蓂来说也是极大的消耗。
他喘息着,九条狐尾开始变得透明,眸中的幽蓝色冷光也黯淡了几分。
但修士们并未因此退缩,反而趁着他妖力不济,结成阵势,祭出各色法器,向他发动新一***击。
连蓂强撑着站直身躯,抖了抖狐耳,眼中重新燃起斗志,他知道,还未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寒风卷着冰晶掠过。
当最后一名修士被融解时,连蓂踉跄着栽倒在雪地中,九条银白色的狐尾崩解成流光。
他口中溢出一股鲜血,鲜血滴落下来,在洁白的雪地中绘出朵朵绽放的梅花。
连蓂强撑着起身继续前行,最终瘫倒在积雪中,九条狐尾早已褪去光泽,似九条残破的白绫般无力地垂落。
他试图抬起前爪,却传来刺骨剧痛,捕兽夹的钢齿深深嵌进雪白的肉垫,暗红的血珠顺着锯齿的缝隙渗出,在低温中迅速凝结成冰碴。
被剑气割裂的伤口开始渗出寒气,伤口边缘结满细密的霜花。
连蓂颤抖着蜷缩起身躯,喉间溢出一声虚弱的呜咽。
远处传来狼群的嚎叫,血腥味正在空气中蔓延,他却连最基本的防御妖术都无法施展。
睫毛上的霜花簌簌坠落,模糊了他望向天际的视线,绝美的金瞳中映着浓稠如墨的夜幕。
曾经威风凛凛的九尾白狐,如今皮毛凌乱,血迹斑斑,狼狈得像只濒死的幼兽。
寒风裹挟着细雪钻进他的皮毛,体温在一分一秒流逝,连蓂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最后一丝妖力消散前,他用另一只狐爪的利爪在青石上刻下残缺的族纹。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幼年时在狐宫追逐流萤的场景,眼睑渐沉,直到再也支撑不住,才缓缓阖上双眸,坠入永夜。
寒风掠过,将沾上血迹的狐毛卷向山坳深处。
初遇数日后,寒鸦掠过宫墙时,一名女童正踩着绣金线的翘头履跨过角门。
她将貂裘大氅拢了拢,虎皮斗篷的帽子顺势滑落。
一双雪白的虎耳从垂落的乌发间探出,黑白相间的虎尾在狐裘斗篷下不安分地晃荡,这是***王最小的女儿柳玥,她又偷溜出了终年飘雪的玉骨宫。
山坳深处的积雪层层叠叠,宛如凝固的浪涛,足有半人深。
四下寂静无声,唯有呼啸的寒风掠过耳畔。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棵虬枝盘曲、垂挂着晶莹冰棱的古树下,一声微弱而凄厉的哀鸣,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刺破凛冽的寒风,传入柳玥耳中。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神警惕又充满好奇,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古树下,一只九尾白狐正被困在锈迹斑斑的兽夹之中。
白狐的前爪被兽夹死死咬住,渗出的鲜血在洁白的雪地上晕染开来,触目惊心。
九条雪白色的蓬松狐尾被冻得僵直,每一根毛发上都凝结着细碎的冰晶,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清冷的光芒,宛如天空中缀满冰晶的云絮,美得令人心颤,却也脆弱得让人心疼。
“别怕别怕。”
柳玥轻声安***,声音轻柔得仿佛能融化这刺骨的寒冰。
她缓缓蹲下身,呼出的白雾在睫毛上迅速凝成霜花,给她的眉眼增添了几分清冷的美感。
当她抬手触碰那冰冷坚硬的铁夹时,一双虎瞳中骤然泛起琥珀色的幽光,神秘而强大。
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那玄铁铸造的机关竟不堪一击,轰然裂开。
白狐终于摆脱了兽夹的束缚,却因长时间被困,脚步虚浮,踉跄着栽进一旁的雪堆里,九条狐尾却还缠在荆棘丛中,无法挣脱。
“我带你回家。”
柳玥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也饱***无限的暖意。
她毫不犹豫地解开披在身上的虎皮斗篷,柔软厚实的斗篷带着尚未褪尽的余温,将那只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白狐轻轻裹住,动作轻柔而又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这可怜的生灵。
她踮着脚,纤细的手指拨开那些结冰的藤蔓,发间的金铃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晃,发出悦耳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山坳中回荡。
白狐在这突如其来的温暖中,原本充满警惕的眼神渐渐放松,在柳玥的怀中缓缓阖上了双眸,只记得最后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拎起,随即落入一个温暖如春的怀中。
柳玥掌心的温度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也悄然融化了他那似千年寒冰的心。
风雪愈发猛烈,呼啸着席卷而来,很快便吞没了柳玥留下的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
唯有树梢上垂挂着的冰棱,在狂风的吹拂下簌簌坠落,砸在雪地上,敲出细碎而清冷的清音,仿佛在为这一虎一狐的相遇谱写一曲独特的乐章,见证着这段奇妙缘分的开始。
分别翌日清晨,晨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地面上。
虎王审视着伏在榻上昏迷的九尾白狐,琥珀色的虎瞳中神色不明。
柳玥跪坐在兽皮毯上,黑白相间的虎尾不安地扫过地面:“父王,他前爪与尾部都有伤……”话音未落,白狐突然在兽皮褥子上剧烈抽搐,尚未愈合的伤口渗出黑紫色血珠,在白狐那雪白的皮毛间晕开。
虎王那琥珀色的虎瞳猛地收缩,修长的指尖凝出三寸冰晶,顺着白狐的脉搏探入,冰晶瞬间蒙上灰翳。
他银白眉峰蹙起,黑白相间的虎尾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淬了噬魂散的淬毒暗器?这是冲着狐族血脉来的。”
跪坐在兽皮毯上的柳玥猛地抬头,发间金铃叮当作响。
她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白,小声呢喃:“怎会如此……”话音未落,她赤足踩过铺着兽皮的地面,绣着莲纹的裙摆扫过青铜兽纹香炉。
当冰凉的掌心触到白狐发烫的前爪时,她的睫毛剧烈颤动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俯下身来,微凉的薄唇覆在白狐的伤口上。
暗红色毒液混着血沫不断涌出,柳玥每吐一口,便用清水漱口。
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直到夕阳的余晖染红云层,她苍白的唇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而白狐那蓬松的九条狐尾,被穿透窗棂的夕阳余晖晕染成金色,九条狐尾若隐若现,白狐逐渐化作一名少年。
片刻后,少年的羽睫轻颤,悠悠转醒,他睁开双眸时,正对上一双浸着千年寒冰的琥珀色虎瞳。
虎王站起身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落在他身上,为他那魁梧的身形镀上一层金边。
“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本王已传信狐宫。”
他的虎尾随意地轻扫着地面。
微风透过窗棂拂过,裹挟着雪松香涌入帐内,柳玥跪坐在床榻前,绣着莲纹的裙摆随意地在地面上散开。
她朝少年晃了晃手中拎着的那裹着兽皮的雪魄草,眼底满是澄澈:“本公主名为柳玥,字箫沁,是虎族公主。
待你回去后,可莫要忘了……”话音戛然而止,她突然想起什么,眸中***笑意,“还不知你的名讳呢。”
少年撑起身子起身下榻,月白色狐裘滑落在地。
他垂下眼眸蹲下身来拾起滑落在地的狐裘,额间的火纹印记泛起微光:“孤名为连蓂,字启君,是狐族太子。”
连蓂起身抬眸时,夕阳的余晖正好落在他金色的瞳孔中,“多谢二位救命之恩,他日若有需要,狐族定当竭尽全力相助。”
柳玥悄悄将雪魄草塞进连蓂的掌心,转身时,发间的金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重逢转眼已至数年后,夕阳西下,暮色苍茫,给昆仑山脉镀上一层冷金。
正当山巅的雪与空中的云被夕阳染成绯色时,一只九尾狐偷溜出青丘结界。
那只九尾狐摇晃着身后那九条蓬松的银白色狐尾,口中正叼着一颗水灵灵的山莓在青丘边界游荡。
那只九尾白狐耳尖微动,忽闻林中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紧接着山间传来一声凄厉的虎啸。
他循声望去,只见峭壁平台处,一只***被一名修士死死压在山石上。
那名修士抬手掐诀,唤出三柄寒光凛凛的仙剑,将那只***困在中央。
随即又从袖中取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抵在***胸口,正准备剜取妖丹。
“住手。”
那只九尾白狐周身泛起银白色的光晕,眨眼间便化作一名身着一袭白衣的俊美男子,他指尖凝结的冰棱猛地攻向修士。
那名修士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冰棱划伤手腕,匕首瞬间掉落在地。
***趁机翻身跃起,利爪在修士手臂上留下三道血痕。
恼羞成怒的修士从袖中取出一叠符纸,甩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不慎被其中一张符纸灼伤,他强忍着剧痛抱起这只比自己高大半头的***,九尾如流云般舒展,冰棱将符咒穿透。
那名修士又抽出长剑,朝着九尾白狐化作的白衣男子狠狠刺来。
剑光交错间,白衣男子用身体护住瑟瑟发抖的***,侧身躲避,却因怀中***的重量而慢了半拍,锋利的剑刃划过掌心,顿时鲜血淋漓。
左手却被修士的本命剑贯穿。
温热的鲜血滴在***的颈间,白衣男子强忍着疼痛,施展狐族秘法,周身腾起漫天白雾,趁乱将***护在怀中,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青丘方向疾飞而去。
怀中的***微微颤抖着温热的身躯,白衣男子轻轻地拍了拍***的脊背:“别怕,马上就到青丘了。”
风声呼啸,他的九条狐尾在身后舒展开来,如同九道流动的银绸,随着自身飞速移动,在暮色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雪白的狐毛上晕开朵朵红梅,却也丝毫不减他护送***回青丘的决心。
“抓紧。”
白衣男子纵身跃下悬崖,身后修士的怒喝混着风声呼啸而过。
怀中的***突然化作一名身着一袭藕粉色襦裙的少女,环住他的脖颈时,男子闻到她发间的雪松香混着血腥气。
少女看着他渗血的掌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青丘的桃花林,已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下方却传来阵阵狼嚎声。
并肩暗红的晚霞将天际浸染如血,下方平地上的狼嚎声与虎啸声冲破云霄。
数千条巨蟒盘踞成阵,青铜色的鳞片泛着冷硬的光泽。
巨蟒的三角头颅如小山般高高昂起,信子吞吐间,墨绿色的毒液如暴雨倾盆般喷溅而出,形成毒雾。
毒雾所到之处草木焦黑、石面蚀穿,蒸腾起阵阵带着腐臭味的白烟。
与此同时,数千匹灰狼呈圆形自四面八方包抄而来,青绿色的狼瞳在暮色中连成流动的鬼火,每一次跃起扑击时,泛着冷光的利爪都裹挟着墨绿色的毒液,狼爪擦过空气时甚至发出细微的破空声。
这些凶残的妖兽默契地配合着,狼妖的低嚎声此起彼伏。
而在这死亡旋涡的中心,浑身浴血的狐君与虎王并肩而立。
狐君身后那九条银白色的狐尾剧烈摆动,每一次扫过都能震开逼近他们二人的毒雾;虎王额间的火纹印记闪烁着耀眼的红光,虎啸声如惊雷炸响,震得群狼脚步踉跄。
但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他们的攻势渐渐迟缓,身上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尘土。
“父王。”
少女的喊声被狼嚎声与虎啸声吞噬。
白衣男子揽住她的腰肢旋身而下,冰刃于他的袖中骤现,他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冰刃,寒芒划破扑面而来的瘴气。
冰刃所过之处,蛇妖的鳞片簌簌坠落。
少女的指尖腾起赤焰,于二人周身织就防护结界,灼热的气浪与冰寒之气相撞,在半空中炸开,形成转瞬即逝的烟火。
狐君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染上了些许鲜血,正与狼族首领缠斗,余光瞥见白衣男子怀中的少女时,瞳孔骤然收缩,那名少女额间的莲花印记,分明是虎族公主特有的印记。
那名少女正是虎族公主柳玥,而抱着她的白衣男子正是狐君独子连蓂。
连蓂的周身闪烁着莹白色的光芒,寒气四溢,怀中的少女化作***形态,利齿咬向袭来的蛇妖。
他这才看清平地中央,虎王与狐君并肩而立,身上虽伤痕累累,却仍在默契地配合着。
虎王身后那黑白相间却又泛着淡金色光晕的虎尾肆意地甩动,手中挥舞着火鞭。
狐君身后那九条泛着幽蓝色冷光的狐尾如折扇展开般舒展,手中甩动着冰链。
两股截然不同的妖力在空中交织,竟隐隐形成结界雏形。
“原来……你便是当初救孤的女孩。”
连蓂边说边挥舞着手中的冰刃,劈断狼族的利爪,随即看向浴血奋战的柳玥。
柳玥变回人形时,发间散发出的雪松香愈发浓烈,她指尖的火焰在连蓂冰系妖力的增幅下,化作燃烧着火焰的冰莲。
冰莲的寒气与火焰的炽热形成***两重天,所到之处妖邪皆退。
连蓂手中的冰刃与柳玥指尖的赤焰交织,在平地上空划出绚丽的弧光。
蛇族长老扭动着他那笨重的蛇尾向他们逼近,口中喷出的毒雾如潮水般涌来。
柳玥额间的莲花印记骤然泛起耀眼的红光,掌心的火焰暴涨,瞬间将毒雾烧得滋滋作响。
连蓂趁机将手中的冰刃化作冰链,随即甩动冰链,缠住蛇族长老的七寸,轻轻一拽,便解决了蛇族长老。
与此同时,狼族首领瞅准时机攻向柳玥,他的利爪直攻柳玥的后背。
连蓂瞳孔骤缩,想也不想便转了个身挡在她身前,狼族首领的利爪狠狠地划过他的后背,鲜血顿时染红了白衣。
柳玥回头看到这一幕,眼中腾起滔天怒火,火焰瞬间暴涨数倍,化作一头巨大的火虎,咆哮着扑向狼族首领。
虎王与狐君也察觉到这边的危机,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施展绝技。
虎王的火鞭似利刃般袭来,狐君的冰锥如暴雨般落下,将蛇族与狼族的退路彻底封死。
平地上的局势瞬间逆转,蛇族与狼族的士气开始崩溃。
连蓂强忍着背部传来的剧痛,看着浴血奋战的柳玥,心中泛起异样的情愫。
这个曾在他重伤时救他一命的女孩,此刻为了他和族人,不顾一切地战斗。
柳玥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变回人形,回头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比她掌中的火焰还要炽热。
携手连蓂抬起脚,随即重重地踏在地面上。
冰霜在他脚下蔓延,随即化作冰棱,形成地刺,将逼近他们二人的巨蟒尽数刺穿。
他甩动着手中的冰链,柳玥指尖凝聚着的赤焰顺着连蓂手中的冰链游走,两种力量交融时,她突然拽住他染血的袖口:“你的妖力在溃散。”
话音刚落,狼族首领的噬魂爪再次撕裂虚空而至。
连蓂反手将柳玥护在身后,身上显现出的冰甲却在狼族首领的利爪攻击下寸寸崩裂,方才自悬崖坠落时,他为护她强行逆转灵力,此刻他的经脉已如朽木。
“以我之火,补你之冰。”
柳玥突然将他揽入怀中,她的周身燃起熊熊烈焰,火焰将两人层层包裹着。
连蓂感觉丹田处沉寂的妖力被炽热的火焰点燃,***交融的剧痛中,他看见柳玥的额间浮现出虎族禁术的印记,那是需燃烧妖丹为引的“焚天契”。
“胡闹。”
狐君与虎王同时惊喝。
平地中央,两族首领冲破围堵疾掠而来。
而连蓂与柳玥的周身已形成巨大的***旋涡,蛇妖与狼妖的攻击在触及旋涡的刹那,便被分解成齑粉。
柳玥转头看向连蓂,她发间散发出的雪松香与连蓂身上独有的寒梅气息彻底纠缠。
连蓂的喉间涌上一股鲜血,却仍握住她的手腕:“待此战结束……”话未说完,两人周身的***之力已化作光柱直冲云霄。
待光芒散尽,蛇族与狼族的部众惊恐地发现,平地中央显现出的冰湖正燃烧着永不熄灭的赤焰。
连蓂与柳玥并肩而立,他的冰甲流转着赤焰的纹路,她的裙摆凝结着冰晶的暗纹。
狐君与虎王对视一眼,忽然同时抚掌大笑一声,两族秘典中记载的“阴阳共生劫”,竟应在了这对年轻人身上。
蛇族首领突然攻向柳玥与连蓂,口中喷出的毒雾凝成一条巨蟒袭来。
柳玥与连蓂对视一眼,冰链与赤焰同时攻向毒雾凝成的巨蟒。
***交融的刹那,天空降下万道***,将毒雾劈散。
平地上的所有妖族都被这异象震慑,连厮杀声都戛然而止。
狐君与虎王趁机联手出击,蛇族与狼族节节败退。
柳玥望着父亲挺拔的背影,又看向身侧同样伤痕累累却仍将她护在身后的连蓂,心中泛起点点涟漪,异样的情愫在心中悄然生根发芽。
直到蛇族与狼族的残余部众向他们妥协,平地上终于恢复平静。
虎王与狐君并肩走来,看着两个年轻人,眼中都带着欣慰。
“没想到,本王的小公主,竟能与狐族的太子并肩作战。”
虎王看向柳玥,爽朗地大笑一声,随即又转头看向狐君与连蓂,说道:“这份恩情,本王记下了。”
狐君轻笑着摇头:“玥丫头救了蓂儿的命,这份情谊,本君自当铭记。”
连蓂和柳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羞涩与欢喜。
一场大战,不仅化解了两族的危机,更让两颗年轻的心越靠越近。
暮色渐浓,青丘的桃花林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
连蓂牵着柳玥的手,漫步在桃花纷飞的小径上。
柳玥默默地感受着连蓂掌心传来的温度。
微风拂过,桃花瓣飘落在他们的肩上,柳玥发间散发出的雪松香混着桃花的芬芳,萦绕在连蓂的鼻尖。
情愫暗生连蓂与柳玥并肩行至偏殿外的青石板阶,檐角铜铃在暮色里轻轻摇晃。
他忽然松开她温热又柔软的手,染血的白色广袖扫过她垂落的一缕青丝。
他松开柳玥的手时,指腹还残留着她掌心的余温。
“去找你父王吧。”
他刻意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宫墙,一双耳却悄悄地动了动,仔细地听着身后的动静。
微风拂过,柳玥的绣鞋碾过满地碎金般的落叶:“可你的伤……”尾音消散在风中。
连蓂垂眸把玩着腰间的玉珏,指节在冰凉的玉石上无意识地摩挲:“无碍,快去吧。”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温柔得似被秋风吹散的枯叶,轻飘飘地落进暮色之中。
柳玥犹豫不决,她的迟疑在空气中凝结成霜。
连蓂默默地数着檐角铜铃的摇晃声,直到第十五声才听见她终于轻声应道:“好。”
连蓂推开门,偏殿的寂静如潮水漫过脚踝。
他将染血的披风缓缓褪下,白色的广袖扫过案几时,青瓷瓶滚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惊得他的耳尖猛地一抖。
残阳最后一线光芒消失的刹那,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连蓂正看着满地的瓷片怔神,柳玥发间的金铃轻响。
她推门而入时带起一阵风,裹挟着金疮药的苦涩味与她身上独有的雪松香。
“怎的这般不小心。”
她攥着药瓶的指尖沁出薄汗,在青瓷瓶上印出月牙状的白痕,“很疼吗,本宫帮你上药吧。”
连蓂轻笑一声,他的长发垂落于肩头,正好掩住因疼痛而紧绷的脊背。
他淡淡开口:“无妨,不过是小伤罢了。”
说罢,刻意晃了晃完好的右臂,却在转身时因牵扯伤口而下意识地闷哼出声。
余光瞥见柳玥蹙眉的模样,突然觉得满地的碎瓷也不那么刺目,至少此刻有双琥珀色的眼睛正盛着星光,只映着他一人。
“疼就喊。”
柳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的手悬在半空微微发抖,连声音都比预想的还要发颤,“本宫等会给你上药时会轻点。”
连蓂行至榻前,倚着雕花木床的鎏金床柱,苍白的脸上浮起慵懒的笑意,尾音裹着若有似无的沙哑:“箫沁公主当孤是三岁稚童?”说话间,他偏过头去,长发扫过她手腕时带起一阵风,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寒梅气息掠过她的鼻尖。
她发间的金铃轻轻晃动,在寂静的偏殿里撞出细碎声响。
“少废话。”
柳玥突然凑近,抬手用力摁住他的双肩,指尖几乎要陷进他的肌肤。
连蓂猝不及防,背部传来的刺痛让他身躯微微发颤,九条银白色的狐尾不受控地从他的衣摆下窜出,随意地垂落于地面。
柳玥视而不见,干脆利落地将连蓂翻了个身,随即用力摁下,使得他伏在床沿。
柳玥褪下连蓂那染血的衣裳,用微凉的指尖拨开他的长发。
染血的白色衣袍被柳玥褪至臂弯,露出了他线条流畅的脊背。
当他的衣裳滑落至腰间时,连蓂再次下意识地闷哼一声,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在他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他脊背上那狰狞的伤口如同被撕裂的绸缎,翻卷的皮肉间还嵌着几缕狼妖的灰毛。
连蓂回过头来,额头上因疼痛而冒出冷汗,他故作漫不经心地调侃道:“孤曾听闻虎族的箫沁公主柳玥温婉娇柔,况且……数年前你救孤时,亦是温柔到极致。
孤对那些传闻深信不疑,却不曾想你如今竟是这般粗暴,看来……传闻不可尽信啊。”
柳玥冷哼一声,回道:“本宫也曾听闻狐族太子连蓂天资卓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却不曾想如今竟是这般脆弱不堪。”
她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心中一软,竟泛起阵阵酸涩,眼眶也开始发烫。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至尝到血腥味才缓缓开口:“连启君,若你下次再敢拿命换本宫,本宫可不会再管你。”
她撂下狠话,可颤抖的指尖终究还是轻柔地覆上他背部的伤口。
是你挡那两道利爪……”她回想起方才在平地上连蓂为她挡下狼妖突袭的画面仍在眼前翻涌,那道利爪本该攻向她,却在连蓂的后背剜出狰狞的伤口。
连蓂故作轻松地用手肘撑在床沿上,指尖把玩着垂落于身前的长发,他转过头来,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九条银白色的狐尾轻扫着地面:“应该的,再者,方才孤说了,这不过是小伤。”
语气尽显轻描淡写,仿佛脊背上狰狞的伤口不过是孩童玩闹时蹭破的皮。
一双狐耳却不听话地微微向后抿起,泄露了几分隐忍的痛意。
话音未落,柳玥突然抬手打开瓶塞,瓶中的金疮药粉径直地洒在他那血肉翻卷的伤口上。
药粉渗入伤口的瞬间,连蓂猛然攥紧身下的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起青白,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九条狐尾不受控地炸开,银白色的绒毛扫过柳玥的手腕,似在无声地控诉着她的“暴行”。
柳玥攥着空药瓶的手微微发抖,眼底翻涌的情绪比金疮药更灼人:“连启君,你真当狼妖的利爪是在给你挠痒痒?”连蓂紧咬着下唇,努力咽下因疼痛而自喉间溢出的闷哼声。
柳玥连忙放下药瓶,俯下身来,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后颈:“疼便抓着我。”
话音未落,连蓂已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似暖流般传来。
他翻过身来坐在床沿,抬眸看向她,轻声说道:“谢谢你,不仅救了孤的命,还让孤找到了此生最重要的人。”
柳玥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绯红,靠在他的肩头,轻声应道:“该道谢的是本公主,谢谢你为本公主挡下那两次致命一击。”
远处,虎族和狐族的族人正在筹备庆功宴,欢声笑语回荡在青丘的山谷间。
数年前那场意外的相遇与方才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于他们而言,皆是最美好的开端。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求娶夜幕降临,鎏金烛台中的烛芯被瞬间点燃,将正准备举行庆功宴的大殿照得明如白昼。
琉璃瓦下悬着的九凤衔珠灯无风自动,碎金般的光影在连蓂那绣着云纹的长袍上游走。
他踏着青玉地砖缓缓步入大殿,九条银白色的狐尾肆意地摆动着,衣摆上缠绕的银丝暗绣随着他的步伐泛出幽蓝色的微光,引得席间低语声此起彼伏。
酒盏相碰的脆响戛然而止。
连蓂执起白玉酒杯轻晃,杯中的酒水映着他绝美的金瞳,那抹金瞳的倒影比烛火更灼人。
他的目光扫过席间醉态各异的众人,狼族的降将垂下头来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蛇族的俘虏脖颈处还缠着狐族特制的缚妖索。
只见狐君与虎王高坐于主位,虎王身披玄色的虎纹大氅,鎏金护甲在腕间泛着寒光,他目光清冷,面若冰霜,扫视着台下众人。
而狐君双眸半阖着,显得眼眶更加狭长,似在打量笼中困兽般睨着狼族的降将与蛇族的俘虏。
“此战能破狼蛇联军,全凭蓂儿与玥丫头的默契配合。”
狐君捋了捋胡须,看向连蓂与柳玥,眼中满是欣慰。
连蓂突然单膝跪地,九条狐尾在身后绽开如银莲,“***一族与我九尾狐一族同属上古神兽,且虎族骁勇善战,与我狐族并肩更是如虎添翼。”
他仰首抬眸时,发间玉冠垂下的流苏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若孤能以余生为诺,求娶虎族公主为妻,他日两族血脉交融,定能让四海八荒再无战乱。”
话音刚落,大殿中一片哗然,震得烛泪飞溅。
蛇族的俘虏撞翻案几,狼族的降将猛地站起又被按回席位,连狐族的老臣都忍不住交头接耳。
唯有柳玥的指尖摩挲着鎏金酒盏,嘴角勾起个难以捉摸的浅笑,眸中神色不明。
连蓂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九尾狐尾在身后不安地摆动,似在无声诉说着他的紧张与期待。
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柳玥身上,等着看她如何回应。
忽然,柳玥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她缓缓起身,她踩着满地碎金般的光影,朝着连蓂的方向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带着虎族与生俱来的霸气。
“连启君,你倒是敢想。”
柳玥在连蓂面前驻足,弯下腰来凑近他,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只凭你这一句话,便想娶本宫?”她抬手勾起连蓂的下颌,指尖的温度带着些许炽热,“可本宫向来只钟情于强者。”
话音未落,柳玥突然后退几步,抬手虚握,掌心的火焰凝聚成一柄长刀,寒光一闪,直指连蓂。
刀风卷起连蓂额前的几缕碎发,却见连蓂不闪不避,金色的瞳孔中燃起熊熊战意,身后的九条狐尾如绸缎般舞动。
比试“箫沁公主若想赐教,孤求之不得。”
连蓂从容地站起身来,周身泛起莹白色的光晕,在烛火的映照下宛如月光凝成的雾霭。
他抬手结印,殿内顿时狂风大作,蟠龙柱上的鎏金烛台剧烈摇晃,烛火被吹得左右摇曳,将两人对峙的身影投在殿壁上,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殿内的众人见状纷纷后退,腾出一片空地。
狼族的降将和蛇族的俘虏在旁幸灾乐祸地看着,心中暗暗期待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决;而狐族和虎族的将领们则满脸担忧,生怕这一场比试会破坏两族来之不易的和平。
柳玥眼中笑意更浓,手中长刀舞出朵朵刀花,虎族特有的赤红色妖力如火焰般缠绕在刀身。
她率先发起攻击,身形一转,藕粉色襦裙的裙摆如花绽放,长刀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攻连蓂的要害。
连蓂灵巧闪避,同时施展狐族幻术,刹那间,大殿内幻象丛生,无数银白色狐影在烛火间穿梭,令人难辨虚实。
然而柳玥毕竟是虎族皇室中最杰出的后辈,面对幻术,她丝毫不乱,眸中闪过一丝红光,口中念念有词,赤红色的妖力化作护盾,将幻术尽数驱散。
紧接着,她再度进攻,攻势比之前更加凶猛,每一刀都蕴***排山倒海的力量。
连蓂被逼得节节败退,却始终沉着应对。
他深知,这场比试不仅关乎他个人的尊严,更关乎能否赢得柳玥的青睐,关乎狐族与虎族的联盟。
他咬紧牙关,调动全身灵力,九条狐尾同时发力,一道莹白色的妖力屏障在身前展开,堪堪挡住柳玥的致命一击。
“好。”
殿内不知谁喊了一声,紧接着响起阵阵喝彩。
这场比试,让众人看到了狐族太子与虎族公主的能力,也让他们对两族未来的联姻充满了更多期待与想象。
柳玥见攻势受阻,双眸微微眯起,赤红色的妖力骤然暴涨,长刀上腾起火焰。
她足尖轻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连蓂,刀光与火光交织,将大殿映得恍若炼狱。
连蓂剑眉紧蹙,九条狐尾舒展开来,化作漫天银网兜向柳玥。
两人招式相撞的刹那,空间竟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柳玥借势旋身,刀锋擦着连蓂耳畔划过,削断他几缕长发。
“太子殿下,这般守势,何时才能娶本宫?”她嘴角微微上扬,话语中带着挑衅,赤红色妖力凝成的虎爪却悄无声息地从连蓂脚下破土而出。
连蓂的瞳孔骤缩,周身的莹白色光晕愈发耀眼,九条狐尾瞬间缠绕成盾牌挡在身前。
虎爪与狐尾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他的双眸微微眯起,莹白色的妖力如潮水般逆向袭来。
柳玥的攻势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打乱,身形微微后仰,却见连蓂趁机欺身上前,指尖凝聚的冰棱直攻她手腕的穴位。
千钧一发之际,柳玥突然弃刀,双手结印,赤红色的妖力化作巨型火虎咆哮着扑向连蓂。
连蓂瞳孔中泛起耀眼的金光,九条狐尾同时甩出,狐尾与虎爪绞缠在一起。
两人近身缠斗,灵力碰撞出的火花如星辰坠落,照亮了柳玥泛红的脸颊与连蓂灼热的目光。
“认输吧。”
连蓂的声音混着喘息在柳玥耳畔响起,九条狐尾不知何时已将她牢牢缠住,他的指尖正轻轻地拈起她的一缕发丝。
柳玥却突然狡黠一笑,藏在袖中的匕首抵住他的腰侧:“可本宫还没输。”
殿内众人屏息凝神,只见连蓂突然松开狐尾,任由匕首贴上腰侧,嘴角勾起势在必得的笑意:“孤既敢娶你,自然也敢赌上性命。”
柳玥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对上他眼眸中毫不掩饰的深情,赤红色的妖力悄然消散。
寂静中,狐君与虎王相视一笑,抬手挥出妖力将两人分开。
连蓂踉跄着后退半步,却稳稳接住柳玥被妖力震落的发簪,随即稳住身形,抬手将发簪别在她的发髻中。
他剑眉微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这场比试,我们算平手?”柳玥冷哼一声,别开脸,耳尖却悄悄泛红:“明日辰时,后山再战。”
感情升温殿内爆发出哄笑,众人皆知,这所谓的再战,不过是小情侣之间的一场旖旎幽会。
柳玥转身时,她发髻中的步摇扬起流苏,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她发间散发出的雪松香。
连蓂冲她的背影扬声道:“箫沁公主明日莫要带着这长刀赴约,孤伤势未愈,可承受不住。”
话未说完,一颗蜜枣精准砸在他额角,伴着柳玥气急败坏的怒嗔:“油腔滑调。”
烛火摇曳间,连蓂默默地看着柳玥离去的背影,九条狐尾不自觉地摆动着,嘴角不受控地微微上扬。
而柳玥藏在袖中的手,正轻轻摩挲着方才被狐尾缠绕过的手腕,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狐君轻笑着挥袖撤去结界,殿内碎金般的光影重新洒落。
蛇族的俘虏被押解离场时还频频回望,他们不明白这剑拔弩张的比试怎就化作小情侣之间的***;狼族的降将攥紧腰间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