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梧桐叶正黄。
十二岁的慕容瑶怯生生地跟在父亲身后，走过曲折的回廊。
今日是她第一次入宫，为的是给太后请安。
镇国公慕容霸天一路叮嘱："瑶儿，见了太子殿下和各位皇子，切记要规矩些，莫要失了礼数。"
慕容瑶低着头："是，父亲。"
她生母不过是父亲收房的一个丫鬟，因此在府中地位卑微。
若非今日必须带个女儿入宫，父亲是绝不会想到她的。
转过假山，忽然听到一阵读书声传来。"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循声望去，只见凉亭中坐着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正端着书册轻声诵读。
少年穿着淡蓝色的常服，眉目如画，气质清贵。
慕容瑶一眼便呆住了。
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人。"
瑶儿！"慕容霸天低喝一声，"还不快来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慕容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行礼："民女慕容瑶，见过太子殿下。"
少年淡淡抬眸，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波澜不惊："免礼。"
声音清冷如玉，却让慕容瑶的心跳得厉害。"
殿下真是勤奋，这般好的天气还在读书。"
慕容霸天谄媚地笑道。
萧煜寒合上书册，神色淡漠："国事繁重，不敢懈怠。"
慕容瑶偷偷抬眼看他，见他侧脸如刀削般俊美，眼中却没有半分温度。
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萧煜寒转头看来。
慕容瑶慌忙低下头，脸颊绯红。"
镇国公府的女儿，今年几岁了？"萧煜寒忽然开口。
慕容霸天连忙回答："回殿下，小女今年十二。"
"嗯。"
萧煜寒点点头，便再不多言。
片刻后，他起身离去，留下慕容瑶还在原地怔怔出神。
那一刻，少女的心湖投下了一颗石子，从此再无平静。
当夜回府，慕容瑶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那个清贵如仙的少年。
她问贴身丫鬟小桃："太子殿下今年多大了？"小桃想了想："应该是十五岁吧，听说学问极好，深得皇上和太后娘娘喜爱。"
十五岁...慕容瑶在心中默念着这个数字，忽然觉得三岁的年龄差距是那样遥远。
她又问："太子殿下...可有婚配？""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想来应该还没有。
皇家的婚事，向来要考虑许多。"
慕容瑶点点头，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太子殿下还未婚配，那她是不是...还有机会？虽然她出身卑微，可她也是镇国公府的嫡女啊。
那一夜，慕容瑶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穿着凤冠霞帔，坐在花轿中，嫁给了那个让她一见倾心的少年。
从那天起，十二岁的慕容瑶心中便种下了一颗种子。
她开始疯狂地学习琴棋书画，练习女红茶艺，甚至偷偷让小桃打听太子殿下的喜好。
听说太子殿下喜欢清淡的饮食，她便让厨房少放调料。
听说太子殿下爱读诗书，她便夜以继日地苦读。
听说太子殿下欣赏有才华的女子，她便拼命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六年时光，她将自己雕琢成太子殿下喜欢的模样。
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配得上站在他身边。
慕容瑶不知道的是，在遥远的皇宫中，那个被她视作至宝的少年，早已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在萧煜寒眼中，她不过是无数个觐见过的臣女之一，毫不起眼，也毫无价值。
可这些，慕容瑶统统不知道。
她只是在一个秋日的午后，被一个少年的温润如玉惊艳了时光，便将一生的深情，悄悄地寄托在了一个遥不可及的人身上。
六年后，慕容瑶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依然记得第一次见到太子的那个午后，记得他淡淡的眉眼，记得他清冷的声音。
这些年来，她只远远地见过他几次，都是在宫宴上。
每一次，她都会精心打扮，期待着能被他注意到。
可是没有。
太子殿下的目光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超过一瞬，就像看一件毫不起眼的摆设。
但慕容瑶没有放弃。
她让小桃想方设法打听太子的消息，知道他最近在研读《资治通鉴》，便也跟着读。
知道他在练字，便也磨练自己的书法。
甚至连他偶然提起喜欢茉莉花的香味，她都记在心里，每日熏香时必选茉莉。"
小姐，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小桃忍不住劝道，"太子殿下身份贵重，怎么可能...""为什么不可能？"慕容瑶打断她，眼中有着超乎年龄的执拗，"我是镇国公嫡女，又不是什么低贱出身。"
小桃叹了口气，不敢再说什么。
她知道小姐心中的那份爱意已经深入骨髓，旁人说什么都是徒劳。
这年春天，宫中举办赏花宴，慕容瑶又一次见到了太子。
二十一岁的萧煜寒更加英俊，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男子的风度。
他穿着玄色的朝服，坐在高台上，俯视着下方的众人。
慕容瑶坐在女眷席上，目光始终追随着他。
忽然，太子的目光扫向女眷席，慕容瑶的心跳瞬间加速。
可他的视线只是淡淡掠过，没有丝毫停留。
慕容瑶咬着唇，心中涌起一阵失落。
宴会进行到一半，有大臣提议让府中的闺秀们献才艺助兴。
慕容瑶眼睛一亮，这是她的机会。
她主动起身，向太后请安："太后娘娘，民女愿为今日的宴会献舞一曲。"
太后温和地笑道："好，瑶丫头的舞姿向来不错，快让大家见识见识。"
慕容瑶走到场中央，示意乐师奏乐。
她选的是《霓裳羽衣曲》，舞姿优美，身段窈窕。
她舞得很用心，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完美。
偷偷瞥向高台，太子正在和身边的大臣低声交谈，仿佛对她的舞蹈毫不在意。
慕容瑶心中一痛，险些失了节拍。
但她还是坚持舞完了整支曲子，赢得了满堂喝彩。"
瑶丫头的舞真是越来越好了。"
太后夸赞道。
慕容瑶行礼道谢，余光偷偷瞥向太子，期待着能得到他的一个眼神，哪怕只是一瞬。
可是没有。
萧煜寒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回府的路上，慕容瑶沉默不语。
小桃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今日舞得那样好，太后娘娘都夸赞了呢。"
慕容瑶苦笑一声："可是他没有看我。"
从十二岁到十八岁，整整六年，她将自己雕琢成最完美的模样，可在他眼中，她依然什么都不是。
那一刻，慕容瑶忽然有些累了。
可是第二天醒来，看到梳妆台上那朵茉莉花，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也许，也许她还不够好，还不够完美。
也许，只要她再努力一些，再优秀一些，总有一天会被他看见的。
慕容瑶不知道，就在当天夜里，皇宫中正在进行着一场关于她命运的对话。"
煜儿，你也不小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萧煜寒神色平静："皇祖母觉得谁合适？""丞相家的璃月丫头不错，知书达理，门第也相配。
不过..."太后顿了顿，"镇国公府的瑶丫头也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每次宫宴都看得出她对你的心思。"
萧煜寒挑了挑眉："镇国公府的女儿？""就是今日献舞的那个丫头，长得水灵，性子也温和。
镇国公在朝中的地位也不低，若是联姻，对你将来登基也有助益。"
萧煜寒沉思片刻："白璃月为正妃，慕容瑶为侧妃，可行吗？"太后点头："这样安排确实周全，既照顾了丞相府的面子，也拉拢了镇国公。"
"那就这样定下吧。"
萧煜寒语气淡漠，仿佛在讨论今日的天气。
在他心中，婚姻从来不是关乎爱情的事，而是政治的工具。
至于慕容瑶对他的那份深情，他看在眼里，却从未放在心上。
消息传来的那天，慕容瑶正在院子里练字。
听到小桃急匆匆跑来报告，她手中的毛笔掉落，墨汁洇湿了刚写好的字帖。"
小姐！小姐！太子殿下要娶您为侧妃！"小桃兴奋得满脸通红。
慕容瑶呆呆地站在那里，半晌没有反应。
侧妃？她听错了吗？"小桃，你再说一遍。"
慕容瑶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真的小姐！刚才镇国公大人亲自来传话，说太后娘娘有旨意，册封丞相府的白璃月为太子正妃，册封您为太子侧妃！"慕容瑶的心情复杂极了。
她等了六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可是...侧妃。
不是正妃，是侧妃。"
小姐，您怎么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小桃见她神色不对，有些担忧。
慕容瑶勉强笑了笑："我知道，我只是...太高兴了。"
是的，她应该高兴的。
至少，至少她能嫁给他了，不是吗？哪怕只是侧妃，至少能够名正言顺地待在他身边。
六年的暗恋，六年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她告诉自己，应该知足了。
接下来的日子，慕容瑶忙着准备嫁妆。
镇国公府上下都为这门婚事兴奋不已，毕竟能攀上太子，对整个家族都是天大的荣耀。
慕容瑶的庶母赵氏酸溜溜地说："真是好命啊，一个庶女生的，居然能当上太子侧妃。"
慕容瑶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她只想着即将到来的婚礼。
她要嫁给那个让她一见倾心的人了。
哪怕不是正妃又如何？她相信，只要她足够温柔贤惠，总有一天能够赢得他的心。
这天，她正在挑选首饰，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呜咽声。
循声找去，发现墙角蜷缩着一只白色的小狐狸，身上有明显的伤痕，正虚弱地喘着气。"
小桃，快去拿些温水和药来。"
慕容瑶小心翼翼地将小狐狸抱起。
小桃有些害怕："小姐，这是野兽，会不会咬人啊？""它受了这么重的伤，哪里还有力气咬人。"
慕容瑶轻***小狐狸的毛发，"快去拿药。"
小白狐似乎感受到她的善意，乖乖地让她为自己处理伤口。
那双蓝色的眼睛清澈干净，看得慕容瑶心都软了。"
以后你就住在我这里吧，我叫你小白，好不好？"小白狐轻轻蹭了蹭她的手，算是答应了。
从那天起，小白就成了慕容瑶的伴侣。
它很聪明，也很通人性，每当慕容瑶心情不好的时候，它总是会过来蹭蹭她，逗她开心。"
小白，过几天我就要嫁给太子殿下了。"
慕容瑶抱着小白，轻声说道，"虽然只是侧妃，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会好好对他的，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喜欢我的。"
小白歪着脑袋看她，那双蓝眼睛里仿佛有着人性的光芒。
慕容瑶笑了："你也会喜欢太子殿下的，他那样优秀的人，任何人见了都会喜欢。"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遥远的东宫里，即将成为她夫君的那个人，正在和未来的正妃密谈。"
璃月，过几天我们就要成婚了。"
萧煜寒的声音依然清冷。
白璃月温雅地笑道："是啊，能够嫁给殿下，是璃月的福分。"
"你可知道，我还要娶镇国公府的慕容瑶为侧妃？""知道的。"
白璃月神色未变，"这也是为了政治考量，璃月理解。"
萧煜寒满意地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好。
那慕容瑶虽然出身稍低，但胜在听话，应该不会给你添麻烦。"
白璃月笑意更深："璃月会与妹妹好好相处的。"
两人的对话云淡风轻，仿佛在讨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没有人在乎慕容瑶的感受，也没有人在乎她那份深深的爱意。
在他们眼中，她不过是一颗政治的棋子，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
可慕容瑶还在傻傻地憧憬着，以为自己终于要得到幸福了。
她不知道，真正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大婚前夜，慕容瑶失眠了。
她抱着小白，在床上辗转反侧。
明天，她就要嫁给那个让她暗恋了六年的人。
虽然只是侧妃，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小白，你说太子殿下会喜欢我吗？"她轻***怀中的小狐狸。
小白蹭了蹭她的手心，那双蓝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我一定会做个好妻子的。"
慕容瑶轻声说道，"我会照顾好他，理解他，支持他。
我相信，只要我足够好，他总有一天会爱上我的。"
第二天一早，府中就忙碌起来。
慕容瑶被打扮得美轮美奂，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头戴金钗，面如桃花。
镜中的新娘美得令人窒息，可她的眼中却有着一丝不安。"
小姐，您今天真美。"
小桃由衷地赞叹。
慕容瑶勉强笑了笑："小白呢？""在院子里玩呢，小姐放心。"
迎亲的队伍很快就到了，慕容瑶坐上花轿，心中既兴奋又忐忑。
她终于要嫁给他了。
那个让她一见倾心，暗恋了六年的人。
花轿走走停停，慕容瑶透过轿帘看着外面的景色，心情复杂。
她想起六年前第一次见到太子的那个午后，想起他清冷的眉眼，想起自己一见倾心的悸动。
如今，她终于要成为他的妻子了。
哪怕只是侧妃，她也心甘情愿。
到了东宫，慕容瑶被扶下花轿。
她看到太子穿着大红的喜服站在门口，英俊得如同谪仙下凡。
可他的眼中没有半分新婚的喜悦，有的只是公事公办的冷漠。
拜天地的时候，慕容瑶偷偷瞥向身边的正妃白璃月。
白璃月长得确实美丽，气质也很优雅，难怪能够得到太子的青睐。
相比之下，她这个侧妃确实逊色不少。"
二拜高堂！"慕容瑶深深地拜下去，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做个好妻子，绝不会给太子添麻烦。"
夫妻对拜！"当她和萧煜寒相对而拜的时候，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冷香，还有那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她的心跳得很快，却不敢抬头看他。
婚礼结束后，白璃月被送往正院，而慕容瑶则被安排在偏院的侧室。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自己居住的地方时，慕容瑶还是有些失落。
这里虽然也算精致，但比起正院来，确实简陋许多。"
侧妃娘娘，这里就是您的住处了。"
引路的宫女恭敬地说道。
慕容瑶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等人都走了，慕容瑶坐在床边，环顾着这个陌生的房间。
这里将是她今后的家。
虽然不是正妻的待遇，但至少她能够名正言顺地留在太子身边了。
夜里，萧煜寒没有来她这里。
慕容瑶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风声，眼中有些湿润。
她知道新婚夜太子要陪正妃，这是礼制，她不应该奢望什么。
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就这样，慕容瑶开始了她在东宫的生活。
每天一早，她都会去正院给白璃月请安，然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读书绣花。
太子很少来看她，偶尔来了也只是坐一会儿就走，话都说不了几句。
慕容瑶不敢有任何怨言，她告诉自己要有耐心。
她相信，只要她足够温柔贤惠，总有一天太子会注意到她的好。
这天，她正在院子里看书，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竟然是小白！"小白！你怎么来了？"慕容瑶惊喜地抱起小狐狸。
原来是小桃偷偷把小白带进宫的，担心慕容瑶在宫中孤单。"
小姐，您在宫里过得怎么样？"小桃关切地问。
慕容瑶笑了笑："很好，太子殿下对我很不错。"
其实太子根本很少来看她，但她不想让小桃担心。
有了小白的陪伴，慕容瑶的日子好过了一些。
这只聪明的小狐狸总是能够逗她开心，让她暂时忘记心中的孤独。"
小白，你说太子殿下什么时候会真正喜欢我呢？"慕容瑶抚摸着小白的毛发。
小白歪着脑袋看她，那双蓝眼睛里仿佛有着无尽的温柔。
慕容瑶不知道的是，在正院里，白璃月正在和萧煜寒商量着什么。"
殿下，过几日就是父皇的生辰了，我想献一件特别的礼物。"
白璃月温雅地笑道。"
你有什么想法？"萧煜寒问。"
我听说北方的白狐皮做成的大氅最是保暖贵重，不如我们献一件白狐皮大氅给父皇？"萧煜寒点头："这个主意不错，你去安排吧。"
白璃月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却很快掩饰过去："是，我这就去办。"
她早就知道慕容瑶在院子里养了一只白狐，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给那个碍眼的侧妃一点颜色看看。
几天后，慕容瑶正在院子里和小白玩耍，忽然来了几个太监。"
侧妃娘娘，太子妃有令，要征用您的这只白狐。"
为首的太监冷漠地说道。
慕容瑶一愣："征用小白？为什么？""太子妃要为皇上准备生辰礼物，需要白狐皮制作大氅。"
慕容瑶脸色瞬间苍白："不行！小白是活的，不能杀！"她紧紧抱着小白，护在怀中。"
侧妃娘娘，这是太子妃的命令，您不能违抗。"
太监的语气更加冷硬。"
我要见太子！"慕容瑶急急说道。"
太子殿下正在议事，没空见您。"
几个太监不由分说，就要强行夺取小白。
慕容瑶拼命护着，可她一个女子，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小白被夺走的时候，那双蓝眼睛望着她，仿佛在无声地求救。"
小白！"慕容瑶伸出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白被带走。
当天夜里，慕容瑶坐在院子里，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她想起小白蹭她手心的温暖，想起那双清澈的蓝眼睛，心如刀绞。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小白？它只是一只无辜的小狐狸啊。
第二天一早，慕容瑶红着眼睛去找萧煜寒。
她要为小白求情，哪怕跪下求他也在所不惜。
可是东宫的侍卫告诉她，太子殿下一早就出宫了，要处理朝政。
慕容瑶只能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等待。
她坐在小白平时最喜欢待的那块石头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小白跟了她这么久，已经成了她最亲密的伴侣。
如今要眼睁睁看着它被杀，她怎么能接受？等了一整天，萧煜寒都没有回来。
慕容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让小桃去打听消息，得知小白已经被送到了御膳房。"
小姐，要不...要不我们想办法偷偷把小白救出来？"小桃小心翼翼地建议。
慕容瑶摇摇头："那样会害了你的。
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夜里，慕容瑶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小白的影子。
明天就是皇上的生辰宴，如果今晚不能救出小白，它就真的没命了。
思来想去，慕容瑶决定去找白璃月。
虽然这件事是白璃月下的令，但也许她能念在同为女人的份上，饶小白一命。
慕容瑶披上外衣，悄悄来到正院。
白璃月正在房中梳妆，看到慕容瑶来了，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妹妹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白璃月温和地问道。
慕容瑶跪了下去："姐姐，我求你放过小白吧。
它只是一只无辜的小狐狸，求你饶它一命。"
白璃月装作惊讶的样子："妹妹这是说什么？什么小白？""就是我养的那只白狐。
姐姐要用它的皮给皇上做大氅，我知道这是一片孝心，但是...但是能不能换别的？我愿意用我所有的首饰财物去换一张白狐皮，求姐姐放过小白。"
白璃月似乎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妹妹，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这事已经定下了。
皇上的生辰宴就在明日，现在临时更换礼物，岂不是对皇上不敬？""可是..."慕容瑶还想再求。"
妹妹，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应该知道孝道的重要。
为了一只畜生，就要我对皇上不孝，这样合适吗？"白璃月的语气虽然温和，但话中的意思很明确。
慕容瑶跪在地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她知道自己求不动白璃月了。
在白璃月眼中，小白只是一只畜生，根本不值得她改变计划。"
既然妹妹这么舍不得那只狐狸，要不这样，我让人做完大氅后，把剩下的皮毛给你做个手套，也算是个纪念。"
白璃月"好心"地建议。
慕容瑶听到这话，心如刀绞。
她颤抖着站起来，深深地看了白璃月一眼。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白璃月不是不知道小白对她的重要性，她是故意的。
她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让她这个侧妃知道，在这个东宫里，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慕容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她的背影看起来那样凄凉，像一朵在寒风中飘摇的花。
回到院子里，慕容瑶坐在小白平时最喜欢的地方，呆呆地望着天空。
这是她在东宫的第一个月，她终于明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在这里，她什么都不是。
她不是太子深爱的妻子，不是东宫的女主人，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侧妃。
连保护一只小狐狸的能力都没有。
那一夜，慕容瑶哭了很久。
她哭小白的无辜，哭自己的***，也哭那个破碎的美梦。
六年来，她一直以为只要足够努力，足够优秀，就能得到太子的爱。
可现在她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
第二天是皇上的生辰宴，慕容瑶作为太子侧妃，也要出席。
她强打起精神，化好妆，穿上最好的衣裳。
在宴会上，她看到白璃月将那件白狐皮大氅献给皇上。
皇上很高兴，夸赞白璃月孝心可嘉。
慕容瑶看着那件大氅，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那雪白的皮毛，就是她的小白。
那双曾经清澈的蓝眼睛，如今再也不会看着她了。
萧煜寒坐在太子位上，面带微笑地接受着众人的恭贺。
他似乎很满意白璃月的表现，不时地看她一眼，眼中有着赞许。
慕容瑶忽然觉得很冷，就像掉进了冰窟窿。
她终于明白，在萧煜寒心中，她连一只狐狸都不如。
小白的死，他根本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是政治利益，只是白璃月这个正妃能为他带来什么。
而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点缀。
宴会结束后，慕容瑶回到自己的院子。
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她忽然觉得心死如灰。
她想起六年前的那个午后，想起那个让她一见倾心的少年。
原来，爱而不得，真的这样痛苦。
从那天起，慕容瑶变了。
她不再主动去看萧煜寒，也不再每天盼着他来她这里。
她开始安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读书、绣花、发呆。
白璃月很快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心中暗暗得意。
她就是要让这个侧妃知道厉害，以后再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天，萧煜寒难得来了慕容瑶的院子。
看到她安静地坐在桌前写字，他有些意外。
以前每次他来，慕容瑶都会兴奋地迎上来，嘘寒问暖，表现得很积极。
今天却只是淡淡地行了个礼，就继续写她的字。"
你在写什么？"萧煜寒有些好奇地问。"
抄经书。"
慕容瑶头也不抬。
萧煜寒走过去看了看，发现她在抄《心经》。
字写得很好，但透着一股淡淡的悲伤。"
最近怎么样？"他随口问道。"
很好。"
慕容瑶依然没有抬头。
萧煜寒觉得有些奇怪，以前慕容瑶总是很话多，今天怎么这样冷淡？"听说你前些日子为了一只狐狸的事，去找过璃月？"慕容瑶的手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写字。"
是的。"
"那只是一只畜生，你何必这样在意？璃月是为了给父皇准备礼物，你应该理解。"
萧煜寒语气平淡地说道。
慕容瑶终于抬起头看他，眼中有着他从未见过的冷漠。"
殿下说得对，我不应该为了一只畜生而烦恼。"
她的语气太过平静，反而让萧煜寒有些不安。"
你...怎么了？"慕容瑶重新低下头："没什么，我很好。"
萧煜寒在她这里坐了一会儿，发现她确实变了。
以前的慕容瑶温婉可人，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他，让他感觉很舒服。
现在的慕容瑶虽然依然恭敬，但少了那种温暖，多了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
他有些不适应这种变化，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离开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慕容瑶依然坐在那里写字，背影看起来有些孤单。
接下来的日子，慕容瑶过得更加安静。
她很少出院子，也不再主动去给白璃月请安。
白璃月倒是不在意，她巴不得这个侧妃完全消失呢。
可萧煜寒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以前虽然他不常来慕容瑶这里，但她总是会想方设法出现在他面前。
现在却好像完全不在乎他了。
这让向来自信的太子殿下感到了一丝挫败。
这天，他又来了慕容瑶的院子。"
最近都在做什么？"他问。"
读书。"
慕容瑶淡淡地回答。"
读什么书？""杂书。"
萧煜寒皱了皱眉，她这样敷衍的态度让他很不满。"
慕容瑶，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慕容瑶抬起头看他，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臣妾不敢。"
"那你为什么这样冷淡？"慕容瑶想了想，认真地说："殿下，臣妾觉得我们之间保持现在这样的距离刚好。
您是太子，日理万机，不应该在臣妾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萧煜寒愣住了。
这还是那个曾经为了见他一面而精心打扮的慕容瑶吗？这还是那个会为了他的一个眼神而高兴半天的慕容瑶吗？"你变了。"
他说。
慕容瑶点点头："是的，臣妾确实变了。
人总是要成长的。"
萧煜寒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慌乱。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怀念以前那个热情如火的慕容瑶了。
虽然那时他觉得她有些烦人，但至少...至少她的眼中有光。
现在的慕容瑶，眼中的光没有了，就像一潭死水。
这让他莫名地感到不安。"
如果没有别的事，请殿下回去吧。
天色不早了，太子妃应该在等您用晚膳。"
慕容瑶下了逐客令。
萧煜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离开了。
走出院子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那个曾经因为他的到来而兴奋得面红耳赤的女子，如今坐在那里，安静得像一尊雕像。
她真的不在乎他了吗？这个念头让萧煜寒的心情莫名地低落。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是，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慕容瑶的改变让整个东宫都有些不适应。
以前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所有人，现在却变得疏离淡漠。
宫女们私下议论，说这位侧妃是不是失宠了，所以才变成这样。
白璃月倒是很高兴，她觉得慕容瑶终于识趣了，不再来找她的麻烦。
可萧煜寒却越来越不安。
他发现自己开始频繁地想起慕容瑶，想起她以前热情如火的样子。
那些曾经让他觉得有些烦躁的小举动，现在想起来竟然有些怀念。
比如她会偷偷打听他的喜好，然后想方设法投其所好。
比如她看到他的时候，眼中那种毫不掩饰的喜悦。
比如她总是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生怕惹他不高兴。
这些在当时看来有些幼稚的行为，现在回想起来，竟然让他感到一丝温暖。
这天夜里，萧煜寒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慕容瑶还是十八岁的样子，穿着鹅***的裙子，笑得像春天的花朵。
她跑向他，眼中满含深情地说："殿下，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醒来的时候，萧煜寒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他有些不解，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为什么会想念那个曾经让他觉得有些烦人的慕容瑶？第二天，他又来了慕容瑶的院子。"
在干什么？"他问。"
绣花。"
慕容瑶头也不抬。
萧煜寒看了看她绣的图案，是一只白狐狸，绣得很精致，那双蓝眼睛栩栩如生。"
绣这个做什么？""留个纪念。"
慕容瑶的声音很平静。
萧煜寒忽然想起那只被做成大氅的白狐狸，心中涌起一丝愧疚。"
慕容瑶，关于那只狐狸的事...""殿下不必说了。"
慕容瑶打断他，"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可是我觉得...""殿下觉得什么？觉得一只畜生的命不值得在意吗？"慕容瑶终于抬起头看他，眼中有着他从未见过的冷意，"殿下说得对，它只是一只畜生，我不应该因为它而难过。"
萧煜寒被她的眼神刺得心中一痛。"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殿下是什么意思？"慕容瑶放下手中的针线，"是觉得我太矫情，为了一只狐狸就闹脾气？还是觉得我不够贤惠，不能体谅太子妃的苦心？"萧煜寒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慕容瑶的想法。
在他眼中，她就是一个温顺的侧妃，应该无条件地服从和理解。
可是现在，看着她眼中的冷漠，他忽然意识到，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有自己的感情和想法。"
慕容瑶，我...""殿下，天色不早了，您还是回去吧。"
慕容瑶重新拿起针线，"太子妃还在等您。"
萧煜寒站在那里，感觉心中空落落的。
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终，他只能转身离去。
走出院子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啜泣声。
回头一看，慕容瑶还坐在那里绣花，肩膀却在轻微地颤抖。
那一刻，萧煜寒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忽然明白，慕容瑶没有真的不在乎。
她只是把所有的痛苦都藏在心里，不再轻易表露出来。
而这样的她，比以前那个热情如火的她，更让他心疼。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心疼呢？伤害她的人，不正是他自己吗？那一夜，萧煜寒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他想起慕容瑶眼中的冷漠，想起她颤抖的肩膀，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
是愧疚吗？还是别的什么？他不确定，只知道心中很不好受。
第二天，他让人给慕容瑶送去了一些珍贵的药材和首饰。
可是很快，那些东西就被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慕容瑶只留了一句话："多谢殿下好意，臣妾用不着。"
萧煜寒看着那些被退回的礼物，心中五味杂陈。
以前的慕容瑶，会为了他的一件小礼物而高兴得睡不着觉。
现在的慕容瑶，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她真的不在乎他了吗？还是说，她在乎得太深，所以才要表现得不在乎？萧煜寒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要弄清楚慕容瑶的想法，也要弄清楚自己的想法。
可是，已经晚了吗？春去秋来，转眼间慕容瑶在东宫已经住了大半年。
这些日子，她过得很平静，也很孤单。
萧煜寒偶尔还是会来看她，但两人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少，气氛也越来越尴尬。
白璃月则完全把她当成了透明人，除了必要的场合，根本不会搭理她。
慕容瑶也乐得清静，她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读书和绣花。
她绣了很多小白的图案，每一个都绣得很用心，仿佛这样就能让小白重新活过来。
这天，她正在院子里晒绣品，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小桃急匆匆地跑进来："小姐，不好了！太子妃她...""怎么了？"慕容瑶放下手中的绣品。"
太子妃她滑胎了！"慕容瑶一愣："滑胎？她怀孕了吗？""是啊，已经有两个月了，可是今天忽然见红，太医说保不住了。"
慕容瑶心中五味杂陈。
她没想到白璃月竟然怀孕了，而且还失去了孩子。
虽然她不喜欢白璃月，但对于失去孩子这件事，她还是感到同情的。"
太子殿下知道吗？""知道的，殿下正在太子妃那里陪着呢。
听说殿下很伤心，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慕容瑶点点头，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忽然想起，如果当初太子选择的是她做正妃，那个孩子会不会是她的？可是很快，她就甩掉了这个想法。
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东宫都笼罩在一片沉重的气氛中。
萧煜寒整日陪在白璃月身边，几乎不踏出正院一步。
慕容瑶则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可是内心深处，她还是有些难过。
不是为了白璃月的失子，而是为了萧煜寒对白璃月的关心。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紧张过谁，这样小心翼翼地照顾过谁。
就连她病倒的时候，他也只是让太医来看看，自己从不亲自照料。
这就是正妃和侧妃的区别吧。
一个月后，白璃月的身体基本恢复了。
这天，慕容瑶正在院子里浇花，忽然看到萧煜寒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很憔悴，眼中满含疲惫。"
殿下。"
慕容瑶放下水壶，行了个礼。
萧煜寒看着她，忽然觉得她这种平静的态度让人很安心。
不像白璃月那样时刻需要他的安慰和陪伴，慕容瑶总是那样独立，从不给他添麻烦。"
最近怎么样？"他问，声音有些嘶哑。"
很好。"
慕容瑶依然是那句简单的回答。
萧煜寒在石桌旁坐下，忽然感到一阵疲惫。
这段时间照顾白璃月，让他身心俱疲。
白璃月变得很敏感，动不动就哭，需要他时刻陪伴。
而慕容瑶这里，总是这样安静祥和，让他紧绷的神经能够放松一些。"
你知道璃月的事吗？"他问。"
知道。"
慕容瑶继续浇着花，"节哀顺变。"
萧煜寒苦笑一声："你就不问问我怎么样？"慕容瑶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殿下是太子，自然能够承受这样的打击。
而且，您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她的话很理智，也很冷静，但萧煜寒听了却感到一阵失落。
以前的慕容瑶，看到他难过的时候，会小心翼翼地安慰他，会想方设法逗他开心。
现在的慕容瑶，虽然说的都是对的，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慕容瑶，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了吗？"他忽然问道。
慕容瑶的手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
殿下为什么这样问？""因为我发现，你变了。
变得...让我很不适应。"
慕容瑶放下水壶，认真地看着他。"
殿下，您希望我怎样？像以前那样围着您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