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在苏家的强烈意愿下,顾曦臣和苏绾绾的婚礼提前举行。
苏绾绾特意选了苏砚辞曾穿过的婚纱,连结婚所用的场地都跟五年前一模一样。
可对着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在遍地白玫瑰中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情景。
顾曦臣皱了皱眉,恍惚中看到的竟是另一个人的身影。
他痛苦地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满堂宾客被吓得惊呼一声。
苏绾绾也吓坏了,赶紧冲上前扶住他:“曦臣哥,你怎么了?”顾曦臣这才凝神看向了面前的新娘。
再对着周围的宾客,和结婚场地上布置的东西,不知为何,他有些抵触和懊悔。
他定了定神:“我......我有些不舒服,婚礼暂停,我去后台休息一下......”可敏锐注意到他情绪变化的苏绾绾却忽然抓住了他。
“曦臣哥,你看现场有那么多宾客呢!咱们的婚礼已经开始了......”她不动声色地挽住顾曦臣的手,恨不能将他整个人往舞台上拖:“我们先把婚礼办完好不好?反正就十几分钟,你再坚持一下,至少等我们当众宣誓交换戒指......”不给顾曦臣拒绝的机会,她赶紧向婚礼司仪使眼色呵斥——“还愣着干什么?放音乐,直接快进到宣誓环节!”可下一刻,音响中播放出来的声音,并不是她千挑万选的婚礼进行曲。
而是她跟苏砚辞之前在阁楼上争吵的声音——“所以,你是承认那天的车祸跟你有关了?”“是又怎么样?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明白吗?不管是什么,你都争不过我的......”“我是不爱曦臣哥,可那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我在国外受了多少苦,才好不容易逃回来?可你呢!却占着我的位置过得那么好!这一切本来应该是属于我的!”苏绾绾被吓呆了,自己明明已经把录音笔毁了,怎么会......她捂着耳朵尖叫了一声:“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把音响给关了!”不顾所有人异样的目光,苏绾绾冲上舞台,歇斯底里地将音响砸向地面。
转向顾曦臣惊恐地解释:“曦臣哥,这些录音都是假的......”“肯定是姐姐!是她陷害我!想阻止我们的婚礼,才伪造这些录音的!”可尖锐的声音刺入顾曦臣的耳中,却让他的头越来越疼。
他的人生好像到达了一个十字路口,左边,是与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苏绾绾,一脸娇俏笑容地冲他撒着娇,向他伸手呼喊着:“曦臣哥哥,快来追我啊——”右边,对上的却是苏砚辞苍白血污的脸,喃喃地问他:“你真的,回不来了吗?”他闷哼了一声,身体摇摇欲坠,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出现了重影。
不停一闪而过的,是过去和现在的画面。
过去,在顾家别墅的书房中,在公司凌晨加班的工位上,他握着苏砚辞的手,一笔一笔地教她绘画,女孩固执且认真,在白板上落下的每一笔色彩,都是他们曾相爱过的证明。
现在,那只被他握过无数次的手,颤抖着难看的疤痕,再也无法落下一笔,而苏砚辞辛辛苦苦设计出的那些他曾无比熟悉的作品,却也由他亲手写上了苏绾绾的名字!过去,温.软可爱的宝贝女儿,会扑在他的怀里撒娇,会抱着他雕刻的人偶甜甜地入睡,他们一家在校运动会上肆意奔跑,在游乐场里坐着旋转木马幸福地笑着。
可现在,定格的那张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瞬间破碎。
顾曦臣拼了命地想追逐去抓回那些碎片,转瞬对上的,却是一坛冰冷冷的骨灰。
他死死地盯着那坛骨灰,盯着冷漠傲慢地托着骨灰却一翻手将坛子砸向地面的自己。
顾曦臣下意识地嘶喊了一声:“不要——”可碎裂的瓷片响在耳边,即便他如当日的苏砚辞般狼狈匍匐在地上,发了疯似的想收拢起地上的骨灰,一阵风吹过,还是带走了女儿最后遗留在这个世上的痕迹......顾曦臣直接傻了,颤动的瞳孔,缓缓流出一滴泪。
“我喜欢的人......是砚辞......”“我们......早就结婚了,还有个女儿......”他仿佛在复盘失去的那五年,也在一遍遍地面对着自己失忆后对苏砚辞做出的种种。
“嘉嘉是我的女儿......她已经死了......”“是我......是我亲手......砸碎了她的骨灰......”听到顾曦臣嘴里喃喃念出的声音,苏绾绾吓得瞪大了眼珠子,惊恐地想逃走。
却被顾曦臣倏忽掐住了脖子,愤怒如凶兽.般的目光对上了她。
“苏绾绾,原来,一直是你在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