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炉里的艾草香混着苦药味弥漫整个厢房,沈砚辞在雕花大床上剧烈挣扎,额间青筋暴起。
药碗被掀翻在地,碎瓷片溅起褐色药汁。
“按住他!”太医急得白胡子直颤,“脉息紊乱,快取安神香来!”侍女将燃着的安神香***香炉,袅袅青烟中,沈砚辞却越发清醒。
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如决堤洪水,裹挟着陈年往事汹涌袭来。
“哥哥,这句话我读不懂。”
十七岁的沈晚棠跪坐在梨木案前,鹅黄襦裙扫过他的膝头,鬓边茉莉香若有若无。
他握着狼毫的手微微收紧,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墨团。
“这般浅显的典籍都不通?”他听见自己冷淡的声音,余光却死死盯着她微抿的朱唇。
“你便教教我嘛。”
她拽着他的广袖轻晃,杏眼含波。
他猛然起身,木椅在青砖地上拖出刺耳声响。
“自己去藏书阁查!”他落荒而逃,生怕被人窥见眼底翻涌的欲念。
场景忽转。
“沈砚辞!你又偷饮酒!”二十岁的沈晚棠冲进书房,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青瓷酒盏摔在地上,气得脸颊绯红。
“与你何干?”他听见自己冷冰冰的反问,目光却锁在她湿润的唇瓣上。
“如何不关我事!”她踮脚探他额头。
“昨夜高热不退,今日还敢贪杯?”他呼吸一滞,猛地扣住她皓腕抵在檀木书架上。
“沈晚棠。”
他声音沙哑得可怕。
“莫要轻易触碰男子。”
她懵懂地眨着眼睛,全然不知兄长为何突然变了神色。
记忆再次扭曲。
“滴血认亲结果已出,清禾才是沈家血脉。”
父亲的声音在正厅炸开。
沈晚棠僵立原地,手中盛着莲子羹的青瓷碗。
“我……我这就收拾东西。”
她声音发颤,转身朝闺房跑去。
暴雨倾盆的夜里,他踹开她的房门,见她正将几件素衣塞进包裹里。
“想走?”他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抵在雕花木门上。
“你以为换个身份便能摆脱我?”“哥哥……你弄疼我了……”她的泪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口生疼。
“我们不是兄妹了!”他俯身逼近,嗓音低沉得可怕。
“从今日起,唤我名字。”
最不堪的记忆接踵而至。
“沈砚辞!你疯魔了不成!我们是兄妹!”沈晚棠哭着推开他递来的定情玉佩,玉佩滚落在青砖上发出脆响。
“很快便不是了。”
他将她横抱起来扔在床上,任她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三日后便去求圣上赐婚。”
“我不愿!放开我!”她的挣扎燃起他更深的欲火。
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岂会不知?为何总要逃?”“因为这有违伦常!”她哭得梨花带雨。
“你是我兄长啊……”“住口!”他狠狠吻住她的唇,吞没所有抗拒。
“哥,这贱人偷了清婉姐的步摇!”沈清禾尖锐的声音将他拖入另一段记忆。
沈晚棠被家丁按在地上,十指血肉模糊。
而失忆的他,却冷眼看着这一切。
“随你们处置。”
他转身离去时,听见她微弱的呼唤。
“沈砚辞……”那声音里带着他曾经最熟悉的、全然的信任与依赖,可他却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
最后一幕是十里红妆的大婚当日。
“我不娶!”他看到自己当着众宾客的面丢下阮清婉,策马狂奔。
可等他赶到城门时,只看见一辆马车消失在视线中。
场景又变,他置身江南烟雨里。
沈晚棠撑着油纸伞立在桥边。
苏明远正为她系紧斗篷的带子,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珍宝。
“晚棠!”他拼命呼喊,却发不出声音。
微风送来他们的对话。
“晚间想吃些什么?”“你做的蟹粉小笼,还有我新学的桂花糕。”
“小侯爷脉象大乱!”太医的惊呼声将他拉回现实。
沈砚辞在床上剧烈抽搐,冷汗浸透了月白中衣。
“快换冰帕!”侍女们手忙脚乱地更换他额间的帕子。
安神香终于起效,沈砚辞的挣扎渐渐微弱。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他听见太医的喃喃自语。
“脉象起伏如潮,莫不是要恢复往昔记忆……”“还真是奇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