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外滩华尔道夫酒店。
订婚宴后台的更衣室里,陆芊芊望着镜中盛装的自己。
水晶吊灯将钻石发饰折射成刺眼的光斑,她抬手触碰眼角,指腹沾到一抹湿润。
镜中人穿着价值百万的高定礼服,雪白的礼服裙上缀满碎钻,每一颗都在水晶灯下折射出刺眼的光。
她却像一具精致的人偶——唇角被化妆师用唇线笔勾勒出完美弧度,睫毛膏让每一次眨眼都沉重如铅。"
芊芊,还有二十分钟就开始了。"
母亲推门而入,身后跟着满脸笑意的陈昂母亲,"陈昂在宴会厅等你呢。"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镜中映出她们如出一辙的满意神情。"
陈昂已经在宴会厅等你了。"
母亲的手指陷进她肩膀,力道刚好在疼痛与警告之间,"今天来了很多重要客人,别让你爸难堪。"
陆芊芊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锁骨——那里本该挂着嘉措送的金刚杵,现在却空空如也。
三天前父母强行收走了所有与拉萨有关的物件,连她偷偷藏在日记本里的布达拉宫照片都没能幸免。"
我马上好。"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母亲满意地整理她并不凌乱的裙摆,突然压低声音,指甲陷入她臂弯的软肉,"想想你爸爸的心脏。"
更衣室门关上的瞬间,陆芊芊像被抽走全身力气般跌坐在梳妆凳上。
窗外是黄浦江的游轮灯光,而她的手机屏保还是那张纳木错的星空——虽然SIM卡已经被父母没收。
突然,一阵冷冽的风雪气息涌入房间。
陆芊芊猛地抬头,镜中赫然多出一道身影——鎏金藏袍沾着未化的雪粒,银腰带在灯光下泛着寒光。
嘉措就站在那里,高原的风霜在他眉睫凝成细小的冰晶,深邃的眼眸却比纳木错的湖水还要滚烫。"
嘉...措?"她不敢转身,生怕这是又一个幻觉。
直到镜中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她的肩膀,带着转经筒磨出的薄茧和3650米高原的体温。"
陆芊芊。"
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震颤,藏语情话混着灼热呼吸落在她耳畔,"གངས་རིན་པོ་ཆེའི་མཛེས་མ་ཡིན་པ་ཁྱོད་རང་ཡིན།(你不是雪山的珍宝,你本身就是雪山)"镜面因他的呼吸泛起白雾,陆芊芊在朦胧中看见他喉结滚动,藏袍领口露出锁骨上那串莲花生大士咒文,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青。
“想不想离开这里?"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像是长途跋涉后疲惫至极,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陆芊芊的眼泪瞬间决堤——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嘉措。
向来一丝不苟的藏袍领口凌乱地敞着,锁骨上那串莲花生大士咒文泛着细汗,眼底猩红的血丝暴露了他连日奔波的痕迹。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嘉措突然伸手扯下她的头饰,珍珠发卡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他在她震惊的目光中单膝跪地,掌心向上摊开——那枚被母亲收走的金刚杵正静静躺在他带伤的掌心里。"
点头就行。"
他仰头看她,喉结滚动,"剩下的交给我。"
更衣室外传来脚步声,陈昂的声音隐约可闻:"芊芊?司仪在催了..."陆芊芊的眼泪终于决堤。
她转身抓住嘉措的藏袍前襟,红珊瑚额饰的银链硌在掌心,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真实:"你怎么...""数到三。"
嘉措打断她,拇指擦过她眼尾晕开的眼线,"一。"
门外把手转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二。"
陈昂的脚步声停在门前。
嘉措突然俯身,在第三声计数前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酥油茶的甜和风雪的凛冽,强势地撬开她的齿关。
陆芊芊尝到他唇上血的味道——不知是高原裂痕还是来时的颠簸。
陆芊芊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精心打理的发髻散开,泪痕晕染了妆容,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像真实的她。
她猛地抓住嘉措的手,重重点头同意。
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
嘉措拦腰将她抱起,藏袍下摆扫过梳妆台,香水瓶砸落在地,溅起一阵鸢尾花的香气。
他在陈昂推门而入的瞬间踹开消防通道,怀里的姑娘白纱裙摆飞扬,像一只终于挣脱牢笼的云雀。"
拦住他们!"身后传来母亲的尖叫和杂乱的脚步声。
陆芊芊搂紧嘉措的脖子,听见他胸腔里传来剧烈的震动——这个在雪山上都从容不迫的男人,此刻心跳快得吓人。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一只振翅的鹰。
嘉措抱着她冲下楼梯,藏袍衣襟沾上她晕开的睫毛膏,在深青色布料上晕开一片灰黑的泪痕。
他喘息粗重,却将她护得更紧,"怕吗?"陆芊芊摇头,发丝扫过他渗血的掌心。
她突然发现嘉措右手缠着绷带——血迹从虎口蔓延到腕骨,在佛珠上凝成暗红的痂。
他却轻描淡写地带过,在拐角处嘉措突然将她抵在墙上。
鎏金藏袍隔绝了冰冷的墙面,他低头凑近她耳畔,"最后问一次,跟我走会吃很多苦。"
陆芊芊的回答是咬开他藏袍最上方的盘扣,在***的锁骨上留下带血的牙印。
嘉措眸色骤暗,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藏语,抱着她撞开消防门冲进夜色。
上海冬夜的寒风刮过脸颊时,陆芊芊才发现自己赤着脚。
嘉措的藏袍下摆缠在她小腿上,粗粝的羊毛***皮肤。
她抬头看见他下颌绷紧的线条,和脖颈暴起的青筋——这个在雪山上都从容不迫的男人,此刻呼吸乱得不成样子。"
车在巷口。"
他声音沙哑,手臂肌肉绷紧如铁,"抱紧我。"
身后宴会厅的骚动越来越近,陆芊芊却听见自己笑出声。
她搂住嘉措的脖子,任他抱着自己冲进风雪里。
钻石发饰不知何时掉落,长发在风中散开,像一面黑色的旗帜。
巷口的越野车引擎轰鸣,驾驶座上的藏族青年吹了声口哨:"少爷!"嘉措将她塞进后座,转身的瞬间,陆芊芊看见他藏袍后襟裂开一道口子——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他扯下银腰带缠在她冰凉的脚踝上,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闭眼,睡会儿。"
车窗外的酒店灯火通明,警报声刺破夜空。
陆芊芊却只听见嘉措沉稳的心跳,和车载广播里播放的信息:"车窗外的上海夜景开始模糊倒退陆芊芊将额头抵在他肩头,藏香混着血腥味涌入鼻腔。
车窗外,订婚宴所在的酒店渐渐缩小成光点。
嘉措突然捏住她下巴,在雪光映照的夜色里细细端详她的脸:"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陆芊芊用行动回答——她仰头轻轻咬住他下唇,车顶灯晃过时,她看见嘉措眼底骤亮的火光,比布达拉宫的金顶还要夺目。"
小疯子。"
他哑着嗓子笑,将她攥得更紧,"先带你回酒店"嘉措的金刚杵贴在心口,金属被体温焐热的瞬间,她终于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