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已带到,宫人们纷纷离去。
只剩下叶景澜站在雨中抬头看向青石阶上的白衣女子:“你要嫁给太子?”
“是。”
慕知鸢毫不犹豫的回答噎住了叶景澜。
“那我呢?”叶景澜想不明白,难道当初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吗?
慕知鸢神色平静:“当初我答应嫁你,只是为感激叶老将军救命之恩,仅此而已。”
天际惊雷炸响,夏雨倏然变大,淋湿了发丝。
叶景澜瞳孔微震,过往她的一字一句还回荡耳边。
“景澜,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比任何人都重。”
“景澜,我很庆幸被叶老将军所救,然后遇见了你。”
“景澜,我想嫁的人要与你一样,恣意,果敢,而非京城中那些纨绔的世家少爷。”
……
如今想来,叶景澜却遍体生寒。
这时,慕知鸢的声音再度响起:“朝中大臣对叶家一向颇有微词,如今叶临渊战死,你可想过之后叶家该如何?”
“叶景澜,若我是你,定不会将心思还放在儿女情长之上。”
扔下这话,慕知鸢转身进了府邸。
叶景澜看着她的背影,渐渐的,视线被雨水模糊,再瞧不清……
回将军府的路上,即使叶景澜有些心不在焉,却还是察觉到了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
他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心上莫名升起的不安。
叶景澜加快脚步,回到家中,就看到长嫂林绾秋在廊前走来走去,神色凝重。
“嫂子,出什么事了?”
闻声,林绾秋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抓住他的手:“景澜,外面都在传临渊通敌叛国,但你知道他的,他断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通敌叛国’四个字砸下来,叶景澜眼前一黑,更多的是怒火。
他们叶家满门忠烈,如今兄长刚刚入土,尸骨未寒,竟有人如此栽赃污蔑!
叶景澜压着情绪,沉声道:“嫂子放心,我不会让哥哥蒙受不白之冤。”
说完,他便匆匆转身,去见圣上。
却没想到,刚到殿前就被慕知鸢拦住了去路。
“你是为了临渊将军的流言一事来的?”
不等叶景澜回答,她又开口:“清者自清,此等小事不得打扰陛下。”
叶景澜急道:“你既知晓,便该明白这事关我叶家与兄长的清誉,不是小事!”
慕知鸢面无波澜:“那也抵不过太子大婚之事重要。回去吧。”
她拦住自己,是怕他耽搁了她的婚事!
叶景澜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凉透了,但自己不能就这么走!
他收回看着慕知鸢的目光,撩起衣角直直跪在地上:“臣叶景澜,求见陛下!”
“臣叶景澜,求见陛下!”
……
叶景澜一遍遍重复着,只求殿内的人能听到他的呼声。
然而,直到慕知鸢也离开,天色深黑……依旧没能喊开那道殿门。
这时,大太监弯着腰走上前:“小将军,陛下早已安寝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叶景澜抬头,殿内早已烛火熄灭,一片漆黑。
过了片刻,他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来。
久跪的膝盖仿佛被撕裂一般,站起那一刻,叶景澜差点摔倒。
但他倔强地避开太监的搀扶,硬撑着一步步走向宫外。
宫门口,灯笼的光拉长了白衣女子的影子。
叶景澜抬眼看去,只见慕知鸢站在赤红宫门旁,在微光中清冷得如同仙人。
而慕知鸢的视线则是落在他膝盖的血污上,眉心微蹙。
叶景澜跟着垂眸去看,才发现不知何时膝盖被划破,血凝固在白色的布料上,深红一团。
他没在意,重新抬头看向慕知鸢:“帝师,还是来劝我放弃的?”
慕知鸢敛了眸色,刚要开口。
突然,她身侧的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一身鹅黄衣袍的男子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慕阳太子站定在慕知鸢身侧,对叶景澜温柔一笑:“叶小将军误会了,帝师是来送孤回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