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惊鸿大周京城,丞相府的春日宴正热闹非凡。
容清樾站在花园角落的一株老梅树下,指尖轻触枝头残存的几朵晚梅。
花瓣在她指腹下微微颤动,似在抗拒即将到来的凋零命运。"容编修怎的独自在此?
宴席上的桃花酿可是难得的佳品。"身后传来一道女声,语气里藏着几分刻意的关切。
容清樾收回手,转身对来人浅浅一笑:"谢李**关心,只是下官不胜酒力,出来透透气。
"李**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手中团扇半掩朱唇:"也是,寒门出身的女子,
怕是喝不惯这等好酒。听闻容编修的父亲曾是......"她故意顿了顿,"啊,
瞧我这记性,不该提这些扫兴的事。"容清樾脊背挺得笔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面上却依旧平静:"无妨。下官先告退了。"她转身走向梅林深处,身后传来压抑的嗤笑声。
三年前父亲冤死狱中,她这个罪臣之女本该流放边疆,却因才学出众被特赦入翰林院,
成了大周朝第一位女编修。可在这权贵云集的京城,她永远是个异类。梅香幽幽,
容清樾深吸一口气,将眼眶的酸涩压下去。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锦衣卫指挥使靳大人到——"容清樾脚步一顿。靳无妄,
那个传闻中冷酷无情、手握生杀大权的男人,竟会出席这等宴会?她下意识回头,
只见远处人群如潮水般分开。一道挺拔的玄色身影大步走来,腰间绣春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那人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却自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容清樾不欲与这等人物碰面,
正欲避开,却听"啪"的一声脆响——靳无妄手中的白玉酒杯突然坠落,
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整个花园瞬间寂静。容清樾困惑抬头,正对上靳无妄的视线。
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一头猛兽被利箭穿心——那个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男人,
此刻眼中竟满是震惊与痛苦。他死死盯着她,一步步走来。容清樾本能地后退,
后背抵上梅树粗糙的树干。"你......"靳无妄在她面前站定,声音沙哑得可怕,
"你是谁?"容清樾强自镇定:"下官翰林院编修容清樾,见过靳大人。
""容......清樾?"他重复着她的名字,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脸,
最后停留在她左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上,眼神恍惚,
"你不是她......"容清樾不明所以,却见靳无妄突然伸手,
指尖几乎要触到她的脸颊。她猛地偏头避开:"靳大人请自重!
"这一声似乎唤回了靳无妄的神智。他收回手,眼中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
又恢复了那副冷峻模样:"容**家世如何?父母何在?"这唐突的问题让容清樾蹙眉,
但她不敢不答:"家父容远,曾任礼部侍郎,已故三年。家母早逝。
""容远......"靳无妄低声重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他忽然转身,
对匆匆赶来的丞相道:"这位容编修,本官要了。"满园哗然。
容清樾脸色煞白:"靳大人何意?"靳无妄回头看她,
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三日之内,聘礼会送到你府上。"说完,
不等她回应便大步离去,留下满园震惊的宾客和面色惨白的容清樾。直到靳无妄的身影消失,
容清樾才发觉自己的手在不住颤抖。她不明白,为何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看她的眼神,
就像在看一个死而复生的幽灵。更不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已成了别人故事里的替身,
一场***棋局中身不由己的棋子。:血色新婚"奉天承运皇帝,
诏曰:翰林院编修容清樾,淑慎性成,勤勉柔顺,着即赐婚锦衣卫指挥使靳无妄,
择吉日完婚。钦此。"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容家小院回荡,容清樾跪在青石板上,
只觉得双膝传来的寒意直窜上脊背。"臣……领旨谢恩。"她艰难地叩首,
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眼前一阵发黑。太监将明黄圣旨放入她颤抖的手中,
意味深长地道:"容编修好福气啊,靳大人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三日后便是吉日,
还请早做准备。"待太监一行人离去,容清樾仍跪在原地。春日阳光暖融融地照在她身上,
却驱不散骨子里的寒意。三日前丞相府的那场邂逅,竟引来了这样一道圣旨。
"**……"丫鬟青霜红着眼眶扶她起来,"这、这可如何是好?
那靳大人传闻中……""慎言。"容清樾轻声喝止,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靳无妄的传闻她听得不少——锦衣卫的手段,诏狱里的惨叫,还有他那早逝的夫人。
据说自夫人去世后,靳府再无笑声。她展开圣旨又看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像刀子般扎在心上。
皇帝赐婚,不容拒绝。她这个罪臣之女,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三日后,
靳府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来了。没有催妆诗,没有却扇礼,一切从简。容清樾穿着大红嫁衣,
像个精致的傀儡般被搀上花轿。轿帘落下那一刻,她听见街坊邻居的窃窃私语。"听说了吗?
这容家**长得跟靳大人前头那位夫人一模一样……""嘘,小点声!
据说靳大人就是因为这个才……""可怜见的,
这嫁过去不就是个替身吗……"轿中的容清樾攥紧了嫁衣下摆,金线刺绣硌得掌心生疼。
替身?她想起那日靳无妄看她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胸口一阵刺痛。
花轿在靳府门前停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轿帘,靳无妄一身大红喜服站在那里,
俊美如铸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到了。"他声音低沉,不容抗拒地握住她的手腕。
肌肤相触的刹那,容清樾本能地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他掌心温度灼人,
几乎要烫伤她的皮肤。喜堂上红烛高燃,却莫名透着几分森冷。拜堂仪式草草结束,
容清樾被送入洞房。新房内红绸高挂,喜气洋洋,可空气中飘荡的檀香却让她莫名心悸。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靳无妄迈步进来。他已脱去喜服外袍,只着暗红色中衣,
烛光下轮廓如刀削般锋利。容清樾坐在床沿,心跳如擂鼓。靳无妄走到她面前,
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良久,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微凉。"真像……"他低喃,
眼中翻涌着容清樾看不懂的情绪,"连这颗泪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容清樾浑身僵硬:"大人……""叫夫君。"他打断她,拇指摩挲着她的泪痣,
眼神却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夫……君。"这两个字艰难地从唇间挤出,
容清樾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靳无妄似乎满意了,转身从桌上取来合卺酒。
金杯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他递给她一杯:"喝了它。"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苦涩。
容清樾呛了一下,眼角泛起湿意。靳无妄看着她,忽然伸手拭去她唇边的酒渍,
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她也不擅饮酒。"他自言自语般说道,随后俯身吹灭了红烛。
黑暗中,容清樾感到他冰凉的唇覆上来,带着浓烈的酒气。这个吻毫无温情可言,
更像是某种占有和确认。当他扯开她的衣襟时,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那声哽咽溢出喉咙。
芙蓉帐暖,春宵苦长。当靳无妄在她身上驰骋时,口中呼唤的却是另一个名字——"语凝"。
一滴泪无声滑落,消失在鸳鸯枕上。次日清晨,容清樾在浑身酸痛中醒来。身侧已空,
只余褶皱的床单证明昨夜的疯狂。她艰难地撑起身子,发现枕边放着一套素色衣裙。
"夫人醒了?"一个面容严肃的老嬷嬷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端热水的青霜,"老奴姓周,
是靳府的管事嬷嬷。"容清樾勉强点头:"周嬷嬷早。
"周嬷嬷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她:"大人一早就去衙门了,吩咐老奴伺候夫人熟悉府中事务。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特别是前头那位夫人的喜好习惯。"容清樾心头一刺,
强作镇定道:"有劳嬷嬷了。"梳洗完毕,周嬷嬷带她参观靳府。每到一个地方,
爱在这亭子里赏荷……这是她亲手栽的海棠……她每日辰时必定在此抚琴……"走到书房时,
容清樾看到案几上摆着一张未完成的画作——一个与她容貌极为相似的女子,
只差左眼角的泪痣尚未点上。"那是大人画的苏夫人。"周嬷嬷顺着她的视线解释道,
"大人每月初七都会画一幅,雷打不动。"容清樾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借口头晕,
提前结束了这场折磨人的"导览"。回到房中,
青霜红着眼眶为她换药——昨夜靳无妄不知轻重,在她肩颈处留下了不少淤青。"**,
这靳大人也太……"青霜声音哽咽。"嘘。"容清樾制止她,"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既然嫁进来了,这就是我的命。"午膳时分,侍女端来的全是清淡菜肴。容清樾嗜辣,
看着满桌寡淡的菜色毫无食欲。"不合夫人口味吗?"周嬷嬷在一旁冷眼旁观,
"这些都是苏夫人爱吃的。"容清樾握筷子的手微微发抖:"无妨,我……本宫不饿。
"午后,她独自在花园散步,无意间听到两个丫鬟的窃窃私语。
"……大人对这位新夫人可真上心,连熏香都要和苏夫人用的一模一样。""可不是吗?
听说昨日洞房,大人喊的还是苏夫人的名字呢!""唉,这位容夫人也是可怜,
不过是个替身……"容清樾转身离去,心如刀割。回到房中,
她发现梳妆台上多了一个精致的香炉,袅袅青烟升起,
散发出熟悉的檀香味——正是苏语凝生前最爱的熏香。她终于崩溃,伏在案上无声啜泣。
不知哭了多久,忽然感到一只大手抚上她的发顶。"怎么哭了?"靳无妄不知何时回来了,
声音难得柔和。他抬起她的脸,用指腹轻轻擦去泪痕,"别哭,眼睛会肿。
"容清樾透过泪眼看他,鼓起勇气问道:"夫君……娶我,可是因为我像她?
"靳无妄的手顿住了,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他松开她,转身走到窗前,背影挺拔而孤绝。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他声音冰冷,"你只需要做好靳夫人该做的事。""什么事?
"容清樾声音颤抖,"做她的影子吗?"靳无妄猛地转身,眼中怒火让她瑟缩了一下。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发怒,而是走到她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记住,
你能活着站在这里,全凭这张脸。"他声音轻柔得可怕,"别让我后悔这个决定。"说完,
他松开手,大步离去,留下容清樾瘫坐在地,浑身发抖。夜幕降临,靳无妄没有回房。
容清樾独自躺在宽大的婚床上,盯着帐顶的鸳鸯绣样发呆。枕畔传来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那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气息。她侧过身,将脸埋入枕头,任泪水无声流淌。
在无人看见的黑暗里,她终于允许自己崩溃。这一夜,容清樾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她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镜中的"自己"却长着另一张脸——苏语凝的脸。
那女子朝她伸出手,嘴唇开合:"欢迎来到我的地狱。
":画中影晨光透过窗棂洒进书房,容清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多宝阁上的瓷瓶。
自那日冲突后,靳无妄已连续三日未归,而她则被周嬷嬷安排来整理书房。
指尖拂过瓷瓶细腻的釉面,容清樾的目光却被书案旁半开的抽屉吸引。
一缕红色丝线从缝隙中垂下,在晨光中格外醒目。鬼使神差地,她走近拉开抽屉。
里面躺着一卷画轴,红丝线正是系画轴的绳结。容清樾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某种直觉告诉她不该看,可手指却不受控制地解开了绳结。画轴展开的瞬间,
她倒吸一口冷气。画中女子一袭白衣,立于梅树下。柳叶眉,秋水眸,
左眼角一颗泪痣——那分明是她的脸!可细看之下,画中人气质温婉如水,与她截然不同。
画作右下角题着日期和一行小字:"语凝廿四岁小像,无妄绘"。容清樾的手开始发抖。
她知道苏语凝与自己相似,却没想到相似到这种程度。画中人的一颦一笑,
连泪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唯一的区别是眼神——苏语凝的眼神温柔似水,
而她则是倔强如竹。"谁准你动这个的?"冰冷的声音在身后炸响,
容清樾惊得差点将画轴掉落。她仓皇转身,靳无妄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但周身散发的寒意让她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我、我只是......"靳无妄大步上前,
一把夺过画轴,动作粗暴得让画纸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他低头检查画作是否受损,
眼神中的紧张刺痛了容清樾的眼睛。"滚出去。"他头也不抬地命令。容清樾咬紧下唇,
屈膝行礼后快步走向门口。就在她即将踏出门槛时,靳无妄突然又叫住她。"等等。
"她僵硬地转身。靳无妄已将画轴重新系好,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她。"从今日起,
你每日未时来书房练字。"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语凝的簪花小楷很出色,
你既为翰林编修,字迹不该如此刚硬。"容清樾胸口一阵刺痛。她自幼习的是颜体,
字迹刚劲有力,曾得父亲赞赏"有君子之风"。如今却要改学什么簪花小楷?"是,夫君。
"她低下头,藏起眼中的不甘。靳无妄走近,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还有,
以后只穿素色衣裙。语凝不喜艳色。"容清樾想起自己陪嫁的那几套绯色衣裙,心头一酸。
但她只是轻轻点头:"明白了。"靳无妄似乎满意了,松开手道:"今晚我会回房。
"这句话不像告知,倒像恩赐。容清樾强忍眼眶的酸涩,福身退下。回到房中,
她一头扎进被褥,无声地啜泣起来。青霜慌慌张张跑进来:"**怎么了?
可是那靳大人又......"容清樾摇摇头,
拭去眼泪:"去把我那些颜色鲜亮的衣裙都收起来吧。还有......"她顿了顿,
"去书局买几本簪花小楷的字帖来。
"青霜瞪大眼睛:"**不是最讨厌那种矫揉造作的字......""快去!
"容清樾罕见地提高了声音,随即又疲惫地摆手,"抱歉,我不是有意凶你。
"青霜红着眼眶去了。容清樾独自走到铜镜前,盯着镜中的自己。她慢慢勾起唇角,
试图模仿画中苏语凝那种温婉的笑容,却只看到一个扭曲的表情。未时,她准时出现在书房。
靳无妄已在那里等候,案几上铺好了宣纸和笔墨。"先写几个字我看看。"他示意她坐下。
容清樾提笔写下"上善若水"四个大字,笔力遒劲。靳无妄皱眉:"不对。
语凝的字不是这样的。"他站到她身后,右手覆上她执笔的手,"我教你。
"他的胸膛紧贴她的后背,呼吸喷在她耳畔。容清樾浑身僵硬,
任由他操纵自己的手在纸上写下"柔情似水"四个字,笔迹婉转柔媚。"感觉到了吗?要轻,
要柔。"他的声音近在耳畔,"再试一次。"容清樾尝试模仿,
但写出来的字依旧带着自己的风格。靳无妄似乎失去了耐心,起身道:"继续练,
练到像为止。"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容清樾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字。手腕酸痛不已,
可写出来的字始终达不到靳无妄的要求。当夕阳西斜时,靳无妄回来检查成果,
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毫无长进。"他冷冷评价,将一叠宣纸扫落在地,"明日继续。
"容清樾默默蹲下收拾散落的纸张,发现其中一张被靳无妄的靴子踩出了一个脚印,
正好盖在她写的"水"字上。一滴泪水不受控制地落在纸面上,晕开了墨迹。晚膳时,
靳无妄命人送来一套雪白纱裙:"换上它。语凝最爱这种款式。"容清樾顺从地换上,
发现裙摆处绣着几枝淡粉梅花——与画中苏语凝所穿一模一样。她突然意识到,
这很可能就是苏语凝的旧衣。靳无妄看着她,眼神恍惚:"转一圈。
"容清樾机械地转了一圈,纱裙飘起,宛如画中人活了过来。靳无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突然起身将她拉入怀中,力道大得让她生疼。"大人......"她轻声**。"叫夫君。
"他纠正道,手指抚过她的发髻,"明日把头发也梳成灵蛇髻,语凝最爱这个发式。
"容清樾闭上眼,任由他抱着,心中一片冰凉。夜深时分,靳无妄沉沉睡去。
容清樾悄悄起身,轻手轻脚地来到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眼下是疲惫的青黑。
她拿起木梳,慢慢梳理着长发,忽然注意到妆台下有一个暗格。好奇心驱使下,她拉开暗格,
里面是一封未写完的信。借着月光,她辨认出是靳无妄的字迹:"语凝:又是一年梅开时节,
你在那边可好?府中梅树今年花开甚好,只是再无人为我煮梅子酒了。那件事我至今后悔,
若当日......"信到此戛然而止。容清樾的手不住颤抖。
这封信写于一个月前——远在他们成婚之前。靳无妄对亡妻的思念如一把利刃,直***心口。
她小心翼翼将信放回原处,回到床上。靳无妄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手臂无意识地环住她的腰,
口中呢喃着:"语凝......别走......"容清樾静静躺着,泪水无声滑落,
打湿了鸳鸯枕。窗外,一轮冷月高悬,照见红罗帐内形单影只。翌日清晨,靳无妄早早离去。
容清樾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琴室——周嬷嬷告知她,
从今日起要学习苏语凝生前最爱的曲子《梅花三弄》。琴师是位年过六旬的老者,
一见她便愣住了:"夫、夫人?"容清樾知道他又认错了人,苦笑道:"我是容氏,
靳大人的续弦。"老琴师尴尬地咳嗽两声:"失礼了。实在是......太像了。
"整整一上午,容清樾笨拙地跟着琴师学习指法。她的手指被琴弦割出几道血痕,
却仍坚持练习。或许,如果她能更像苏语凝一些,靳无妄会多看她一眼?午膳时,
周嬷嬷端来一碗药汤:"大人吩咐的,说是助孕之用。"容清樾盯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
胃里一阵翻腾。她突然明白了靳无妄的意图——他想要一个孩子,
一个苏语凝没能给他的孩子。而她,不过是孕育这个孩子的工具。药汁苦涩难以下咽,
她却一口饮尽。放下碗时,她看到周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嬷嬷,"容清樾突然开口,
"苏夫人是怎么死的?"周嬷嬷脸色大变:"夫人慎言!大人不许府中人谈论此事。
""告诉我,"容清樾固执地追问,"她是怎么死的?"周嬷嬷左右看看,
压低声音:"病死的。自苏夫人去后,大人就像变了个人......"她突然噤声,
匆匆退下。容清樾独自坐在餐桌前,盯着满桌清淡的菜肴。她突然拿起筷子,
夹起一片笋尖放入口中,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味同嚼蜡,但她强迫自己咽下去。活下去,
她必须活下去。即使作为别人的影子,即使心如刀割。夜深了,容清樾独自坐在窗前,
望着院中那株梅树。月光下,梅枝投下的影子像极了画中景象。
她轻轻哼起今日学的《梅花三弄》,声音哽咽不成调。妆台上的铜镜映出她憔悴的面容,
与画中苏语凝的笑颜重叠在一起。容清樾伸手触碰镜面,
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那个素未谋面却无处不在的女子。"你到底是谁?
"她轻声问镜中的幻影,"而我......又是谁?":生辰碎"再弹一次。
"靳无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容清樾的手指悬在琴弦上方,已经微微发抖。
这是今日第七遍练习《梅花三弄》了,她的指尖早已磨出了血泡,轻轻一碰就钻心地疼。
"夫君,我的手指......"她试图解释,却在转头对上靳无妄冰冷的眼神时噤了声。
"明日是我的生辰宴,你必须完美演绎这首曲子。"他俯身,修长的手指划过琴弦,
带出一串清冷的音符,"语凝每次弹这首曲子,都会在这个转折处稍作停顿。
"他示范了一个小节,琴音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容清樾不得不承认,
靳无妄的琴技极好——想必是为了苏语凝学的。"我明白了。"她低下头,
再次将手指按在琴弦上。靳无妄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靠在窗边,
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容清樾知道,他在她身上寻找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琴音再次响起,容清樾强迫自己专注于曲调。当弹到那个关键转折处时,
她依照靳无妄的指导稍作停顿,果然效果更佳。一曲终了,她抬头看向靳无妄,
竟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痛楚。"还不够好。"他硬邦邦地评价,
转身离去前丢下一句,"继续练。"琴室门关上的瞬间,容清樾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看着自己红肿的指尖,上面已经渗出了血丝。青霜推门进来,一见这情景就红了眼眶。
"**,别练了!"她抓起容清樾的手,用帕子轻轻擦拭,"那靳大人简直不是人,
把您当什么了?"容清樾摇摇头:"无妨。去拿些纱布来,包上就看不出了。
"青霜还想说什么,却被容清樾的眼神制止了。她叹了口气,匆匆去取药箱。
容清樾独自坐在琴前,轻轻抚过琴弦。这把琴是苏语凝的遗物,
琴尾处刻着一个小小的"语"字。她突然好奇,苏语凝弹琴时,
可曾想过这把琴日后会被另一个女人使用?而这个女人,会因为与她容貌相似而备受折磨?
次日一早,靳府上下张灯结彩,为靳无妄的生辰宴做准备。容清樾被周嬷嬷早早叫醒,
梳妆打扮。"今日宾客众多,夫人务必谨言慎行。"周嬷嬷一边为她梳头一边告诫,
"宁王殿下也会来,那可是皇上的亲弟弟,千万不能出差错。"容清樾心不在焉地点头。
镜中的她被装扮得愈发像苏语凝——灵蛇髻,淡妆,素白纱裙。
连左眼角那颗泪痣都被特意加深了些。前厅已宾客云集。容清樾跟在靳无妄身后,
接受众人的祝贺。她能感觉到无数道好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耳边不时传来窃窃私语。
"这就是靳大人的新夫人?跟苏家**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嘘,
听说靳大人就是为了这个才......""可怜见的,好好的翰林编修,
成了替身......"靳无妄似乎也听到了这些议论,脸色阴沉下来。
他一把揽过容清樾的腰,动作近乎粗暴,像是在宣示**。容清樾强忍不适,
勉强维持着微笑。宴席过半,靳无妄已经喝了不少酒。当他起身宣布由夫人献曲助兴时,
容清樾的心沉到了谷底。"内子将弹奏《梅花三弄》,请诸位赏鉴。
"靳无妄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眼神却异常清醒,"这是先妻最拿手的曲子。
"满堂宾客顿时安静下来。容清樾感到无数道目光如利箭般射向自己。
她僵硬地走到琴前坐下,手指悬在琴弦上方微微发抖。靳无妄就站在她身侧,目光灼灼。
容清樾深吸一口气,手指落下。琴音流淌,起初有些滞涩,但随着曲调展开,她渐入佳境。
那个关键的转折处,她按照靳无妄教导的那样稍作停顿,果然意境更上一层。一曲终了,
满堂喝彩。容清樾抬头看向靳无妄,竟在他眼中看到一丝赞许。她心头微热,正欲起身,
却听靳无妄对身旁的友人低语:"技巧尚可,但神韵差远了......终究不是她。
"这句话如一把淬毒的匕首,直插容清樾心口。她猛地站起身,琴凳被带倒发出巨响。
满堂宾客愕然看向她,靳无妄也皱起眉头。"妾身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容清樾勉强行了一礼,不等靳无妄回应就匆匆离去。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后花园,
终于在一株梅树下停住脚步。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抬手狠狠擦去。梅树已经过了花期,
只剩零星几朵残花倔强地挂在枝头,像极了她此刻的处境。"这位夫人,可需要帮忙?
"一个温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容清樾慌忙转身,见一位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站在不远处。
他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容俊雅,气质清贵,腰间一块龙纹玉佩昭示着不凡的身份。
容清樾立刻行礼:"参见宁王殿下。"宁王周景昀微微挑眉:"夫人认得我?
""殿下腰间玉佩是御赐之物,妾身曾在内府典籍中见过图样。"容清樾低头回答,
声音还有些哽咽。周景昀走近几步,借着月光看清了她的脸,
突然神色一变:"你是......容远之女?"容清樾惊讶抬头:"殿下认识家父?
""十年前本王随皇兄南巡遇刺,是容大人挺身相救。"周景昀眼中闪过怀念之色,
"后来听说他......"他突然住口,面露歉意。容清樾苦笑:"家父获罪而死,
不是什么秘密。"周景昀沉吟片刻:"容**如今身为翰林编修,
为何会......"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她身上的华服。"皇命难违。"容清樾简短回答,
不愿多谈。周景昀似乎明白了什么,叹息道:"靳无妄待你如何?"这个问题太过直接,
容清樾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正当她犹豫时,
一道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殿下与内子相谈甚欢啊。"靳无妄不知何时出现在花园入口,
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大步走来,一把扣住容清樾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靳大人。
"周景昀神色不变,"本王偶遇尊夫人,聊了几句旧事。"靳无妄冷笑:"内子出身寒微,
能与殿下有什么旧事可聊?"他拽着容清樾就要离开。"靳大人。"周景昀突然提高声音,
"容**之父于本王有救命之恩,还望大人看在这份上,善待于她。"靳无妄脚步一顿,
没有回头,只是更加用力地攥紧了容清樾的手腕,几乎要捏碎骨头。
他粗鲁地将容清樾拖回寝房,一把甩在床上。"你与宁王是何关系?"他居高临下地质问,
眼中怒火燃烧。容清樾***发红的手腕,第一次感到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起:"毫无关系。
他只是认出了我是容远之女。""容远?"靳无妄眉头紧锁,似乎在回忆什么,
"那个礼部侍郎?""夫君连岳父的官职都不记得吗?"容清樾忍不住讥讽。
靳无妄脸色更加难看:"注意你的言辞。""为什么?"容清樾突然站起来,
直视着他的眼睛,"因为我不是她,所以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吗?
"靳无妄显然没料到她敢顶撞,一时语塞。容清樾乘胜追击:"今日我弹得如何?
可有几分像她?夫君可还满意这个替身的表演?""住口!"靳无妄暴怒,
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谁准你这样说话?"容清樾不躲不闪,
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滚落:"告诉我实话,我是不是只是她的替代品?"靳无妄的手松了松,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终,他松开手,转身走向门口。
"好好反省。"他丢下这句话,摔门而去。容清樾瘫坐在地上,
靳无妄的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残忍地确认了她的猜测。她颤抖着摘下头上的发簪,
任青丝散落——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反抗。窗外,一轮孤月高悬。容清樾想起宁王看她的眼神,
与靳无妄截然不同——那眼神看的不是苏语凝的影子,而是真实的她自己。她擦干眼泪,
做了一个决定:从今往后,她不会再做任何人的替身。
:真我觉醒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房间,容清樾站在衣橱前,
手指拂过一排素色衣裙——这些都是按照苏语凝的喜好准备的。她的手在最末端停住,
那里挂着一件许久未穿的绯色襦裙,是她从娘家带来的。指尖在绯红布料上停留片刻,
容清樾深吸一口气,将它取了下来。"**?"正在整理床铺的青霜惊讶地回头,
"您这是......""今日穿这件。"容清樾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青霜瞪大眼睛:"可靳大人吩咐过......""我是容清樾,不是苏语凝。
"她打断丫鬟的话,手指灵巧地系上衣带,"从今日起,我只做我自己。
"铜镜中映出的身影让容清樾恍惚了一瞬——绯色衬得她肌肤如雪,
眉眼间的英气再也无法被素色衣裙压抑。这才是真实的她,而非某个人的影子。梳妆时,
她拒绝了灵蛇髻,让青霜简单挽了个朝云近香髻,斜插一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
再无其他装饰。左眼角那颗泪痣也不再刻意加深,只是淡淡地点在那里,像一滴未落的泪。
"**真好看。"青霜小声赞叹,"比那些素衣好看多了。"容清樾对着镜子微微一笑,
随即又收敛了表情。今日这番改变,必然会激怒靳无妄。想到这里,她的手指微微发抖,
但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够了,已经够了。早膳时分,她踏入花厅的脚步声比往日重了些。
靳无妄正坐在主位上看公文,闻声抬头,目光在触及她绯色衣裙的瞬间凝固。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放下公文,声音低沉得可怕。容清樾挺直腰背走到餐桌前,
坦然坐下:"妾身只是穿了喜欢的衣服。"靳无妄的目光如刀般刮过她的发髻、衣裙,
最后定格在她脸上:"换掉。""不。"这个简单的拒绝让整个花厅的空气都凝固了。
侍立一旁的周嬷嬷倒吸一口冷气,青霜则吓得脸色发白。靳无妄缓缓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再说一遍。"容清樾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心跳如鼓却不肯退缩:"我说,不。我不想再穿那些素衣,不想再梳灵蛇髻,
不想再弹《梅花三弄》。"她一字一顿地说,"我是容清樾,不是苏语凝。
"靳无妄的脸色变得铁青。他一把掀翻餐桌,碗碟碎裂的声音惊得门外的侍卫都冲了进来。
容清樾坐在原地没动,一片碎瓷飞溅划过她的手背,留下一道血痕。"都出去!
"靳无妄暴喝,侍卫们慌忙退下。他两步跨到容清樾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起来,
"谁给你的胆子?"疼痛从手腕传来,容清樾却笑了:"夫君何必动怒?
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你明知故犯。"靳无妄的手指如铁钳般收紧,"我让你做什么,
你就该做什么。""为什么?"容清樾声音颤抖却坚定,"因为我和她长得像?
因为你需要一个替身来缓解丧妻之痛?"靳无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似乎没料到她敢如此直言。容清樾乘胜追击:"你看清楚了,靳无妄,我是容清樾,
翰林院编修,容远之女。我有自己的喜好,自己的性格,不是任你摆布的玩偶!""住口!
"靳无妄怒吼,一把将她推到墙上,双手撑在她头两侧,将她禁锢在方寸之间,
"你什么都不是!没有这张脸,你什么都不是!"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
带着龙涎香和怒火的灼热。容清樾仰头看他,突然发现他眼中除了愤怒,
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慌乱。"那你就休了我啊。"她轻声说,"既然我什么都不是,
何必留我在身边?"靳无妄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他猛地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满是惩罚的意味。容清樾奋力挣扎,牙齿磕破了他的嘴唇,
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靳无妄吃痛松开,拇指擦过唇上的血迹,眼神阴鸷:"想离开?
做梦。"他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如恶魔低语,"你永远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容清樾浑身发抖,却倔强地昂着头:"我宁愿你恨真实的我,也不愿被爱作虚假的她。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直刺靳无妄心口。他后退一步,眼中情绪剧烈翻涌,
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黑暗。"好,很好。"他冷笑一声,"既然你执意如此,从今日起,
不准踏出西苑一步。"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玄色衣袍在风中翻飞如鹰隼的翅膀。
容清樾顺着墙壁滑坐在地,这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手背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她却感觉不到疼。一场风暴刚刚过去,而她,居然挺过来了。
"夫人......"青霜战战兢兢地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和容清樾的样子,眼圈顿时红了,
"奴婢去请大夫。""不必。"容清樾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一点小伤而已。
"周嬷嬷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夫人何苦激怒大人?"容清樾没有回答,
只是问:"西苑是哪?""府中最偏僻的院子,久无人居。"周嬷嬷叹了口气,
"老奴这就带人过去收拾。"西苑果然偏僻荒凉。虽然下人匆忙打扫过了,但墙角仍有蛛网,
窗纸也有几处破损。容清樾却莫名喜欢这里——至少没有无处不在的苏语凝的痕迹。
她亲自整理了卧房,将带来的几件私人物品摆放好。当挪动床榻时,
一块松动的木板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蹲下身,轻轻敲了敲,声音空洞——下面有暗格!
手指颤抖着撬开木板,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出现在眼前。盒子上刻着一枝梅花,
与苏语凝琴尾的标记一模一样。容清樾的心跳加速,犹豫片刻后还是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本手记和几件女子首饰。手记扉页上题着"苏语凝手书"四个字,
字迹清秀却透着几分刚劲,与容清樾被迫模仿的簪花小楷截然不同。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今日嫁入靳府,满堂宾客皆道郎才女貌。唯我知,
这场姻缘不过是一场交易。无妄看我的眼神,
与看一把好剑无异......"容清樾倒吸一口冷气。这与她想象的恩爱夫妻截然不同!
她急切地往下翻,
一段段文字揭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靳无妄与苏语凝的婚姻并非基于爱情,
而是两个家族的联姻。更令人震惊的是,苏语凝似乎心有所属,
日记中多次提到一个叫"阿昀"的人。手记越往后,字迹越发潦草。容清樾翻到最后一页,
上面的内容让她浑身冰凉:"他们终于要对我下手了。那碗药绝非太医所开,
我清楚看见周嬷嬷与那人在廊下密谈。无妄知情吗?他虽不爱我,
但三年夫妻......若我遭遇不测,望有缘人见此手记,替我告诉阿昀,
我从未......"文字到此戛然而止。容清樾的手不住颤抖。苏语凝不是病死的?
她是被谋杀的?而靳无妄,他知道吗?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容清樾慌忙将手记塞回盒子,
推回暗格。她刚站起身,周嬷嬷就推门进来了。"夫人,大人命人送来了晚膳。
"周嬷嬷放下食盒,狐疑地看了看凌乱的床榻,"夫人在找什么?""没什么,
整理一下床铺。"容清樾强作镇定,心跳如鼓。周嬷嬷没有多问,退了出去。
容清樾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简单的菜肴——没有一样符合苏语凝的口味。她苦笑一下,
靳无妄这是在惩罚她呢。晚膳后,容清樾借口累了早早熄灯,
实则躲在被窝里用手炉的微光继续阅读苏语凝的手记。
越读她越心惊——苏语凝不仅察觉到自己身处危险,还怀疑靳无妄默许了这一切!
手记中提到,苏语凝偶然发现靳家与某个权贵的秘密往来,可能涉及谋逆大罪。
她准备向"阿昀"求助,但没来得及就......容清樾合上手记,脑中思绪万千。
这个"阿昀"是谁?宁王周景昀?今日手记中的"阿昀"与那日宁王看她的眼神重叠在一起,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脑海。窗外月光如水,容清樾将手记藏于枕下,决定明日继续研读。
她需要知道更多——不仅为了解开苏语凝死亡之谜,
也为了自己能够在这危险重重的靳府活下去。这一夜,靳无妄没有来西苑。
容清樾却睡得很不安稳,梦中总有一个酷似自己却气质迥异的女子在哭泣,
说着:"小心......小心......":死生之谜晨光透过西苑破旧的窗纸,
在床榻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容清樾早早醒来,苏语凝的手记仍藏在枕下,像一块烧红的炭,
灼得她一夜难眠。她小心地将手记取出,藏在袖中。青霜送来早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