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
"昨天电梯里，周阳对你有不当行为吗？"
林嘉瞪大眼睛："什么？没有啊！他帮我挡了电梯门，我还谢谢他了。"
人事总监插嘴："有其他员工反映..."
"谁反映的？"林嘉突然转向她，"叫来对质啊！"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周海峰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扫过，最后落在警告书上。
"这事到此为止。"他撕碎了那张纸。
周阳跟着周海峰走出人事部，在电梯口遇到了周辰。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衬得眼睛格外清澈。
"爸？哥？怎么了？"
周海峰没回答，直接进了电梯。周阳看了周辰一眼，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挂上那副招牌笑容。
"哥，你脸色不好，没事吧？"
"你猜。"周阳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前，他看见周辰的笑容消失了。
午休时间，周阳在天台抽烟。他很少抽，但这会儿特别需要一点尼古丁。
"借个火？"林嘉出现在他旁边。
周阳递过打火机。林嘉点燃一支细长的薄荷烟，深吸一口。
"知道是谁搞的鬼吗？"她问。
"猜得到。"
"周辰。"林嘉吐出一个烟圈，"财务部的姑娘们都说他是'绿茶少爷'。"
周阳差点被烟呛到："她们真这么叫？"
"私下里。"林嘉笑了，"他在你来之前可是公司王子，现在地位动摇咯。"
"我不在乎什么地位。"
"但他在乎。"林嘉弹了弹烟灰，"小心点，他朋友多。"
周阳看着她被风吹起的刘海："为什么帮我？"
"看不惯欺负人呗。"林嘉踩灭烟头，"而且你那仓库优化方案确实不错，实用。"
她离开前拍了拍周阳的肩膀："有空来市场部坐坐，我给你看真正的好方案。"
下午，周阳被叫去周海峰办公室。宽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周阳站在窗前，感觉自己像站在悬崖边上。
"人事部的事，别往心里去。"周海峰坐在真皮椅里，"公司大了，什么人都有。"
周阳没说话。他想问"你知道是周辰干的吗"，但最终没开口。
"南城仓库的方案我看过了。"周海峰转了话题，"下周一执行。"
周阳点点头。他注意到周海峰桌上摆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周辰的毕业照，另一张是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穿着蓝色恐龙T恤的他。
"我有个会。"周海峰起身，"你先回去吧。"
走出办公室，周阳听见隔壁会议室传来周辰的声音。
"...必须尽快...18年前的事不能让他知道..."
周阳放轻脚步。
"妈，你别慌...我会处理...对，就在财务部..."
门突然开了，周辰拿着手机走出来，看到周阳时脸色骤变。
"哥？你...你在这干嘛？"
"爸找我。"周阳装作若无其事，"你刚才说'18年前的事'？"
周辰的手机啪嗒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耳根通红："你听错了...是工作的事。"
周阳盯着他发颤的手指："是吗？"
"对了！"周辰突然提高音量，"妈...阿姨说今晚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周阳没拆穿他生硬的转移话题。但"18年前的事"像根刺，扎进了他心里。
下班时，暴雨突至。周阳站在大楼门口等车，看见林嘉冒雨冲向公交站。他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
"搭车吗？"他撑开伞。
林嘉的刘海已经湿透了，贴在额头上："你不是有司机吗？"
"我让他们回去了。"周阳把伞往她那边倾斜，"住哪个方向？"
"翠湖小区。"
"顺路。"
他们沉默地走了一段。雨水打在伞上的声音盖过了脚步声。
"周阳，"林嘉突然说，"你知道周氏集团最早是做什么的吗？"
"物流？"
"是货运。"林嘉的眼睛在雨中闪闪发亮，"你爸从一辆卡车起家。你身上有他的影子。"
周阳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和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有什么相似之处。
"谢谢。"他说，"不只是为了这个。"
林嘉笑了："就当是还你人情。不过..."她狡黠地眨眨眼，"你要是真想谢我，帮我搞点内部数据？市场部总被财务部卡预算。"
"你想让我对付周辰？"
"开玩笑的啦！"林嘉轻推他一下，"我才不玩这种阴招。"
公交车来了。林嘉跳上车，转身对周阳挥挥手："周一见，真少爷！"
周阳站在雨里，第一次觉得"少爷"这个称呼没那么刺耳了。
周阳盯着衣柜发愁。全是他叫不出名字的牌子，料子摸上去比他的皮肤还光滑。手机震动，是林嘉的消息：「生日快乐，打工人！」
他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福利院时期，生日就是一碗加蛋的长寿面。送外卖后，他连这个都省了。
敲门声响起。周母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个蓝色礼盒。
"生日快乐，阳阳。"她声音轻柔，眼圈微红。
周阳接过盒子。里面是一块手表，表面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着冷光。
"谢谢...妈。"这个称呼还是有点拗口。
周母的眼泪突然掉下来："你三岁那年，我给你买了件蓝色恐龙T恤...你特别喜欢..."
周阳摸了摸耳后的胎记。他对父母的所有记忆，就只有那件T恤。
"今晚有个小派对。"周母擦擦眼泪，"就家里几个人。"
结果晚上七点，周家别墅前停了十几辆豪车。周阳站在二楼窗前，看着衣着华丽的陌生人陆续进门。女人们珠光宝气，男人们谈笑风生。
"惊喜吗？"周辰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今天穿了套白色西装，像个王子，"妈请了半个豪门圈。"
周阳低头看看自己唯一的黑西装——上周买的，花了两万八，对他来说已经是天价。
"我不知道要见这么多人。"
"哎呀，忘了告诉你。"周辰眨眨眼，"不过没关系，你这样...很朴实。"
楼下传来周母的声音："阳阳？辰辰？下来吧！"
水晶吊灯下，宾客们举杯等待。周阳走下楼梯时，几十双眼睛同时盯过来。他后背一阵发麻，像是被丢进动物园的猴子。
"各位，这是我失而复得的大儿子，周阳。"周母挽住他的手臂，"今天是他22岁生日。"
掌声响起。周阳注意到角落里的周海峰微微点头，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柔和表情。
"周少爷，"一个戴钻石项链的女人上前，"听说你以前是送外卖的？"
周围瞬间安静。周辰端着香槟站在一旁，嘴角噙着笑。
"是的。"周阳直视她，"如果您点过城南区的外卖，说不定我还送过您家。"
有人轻笑出声。钻石女人脸色变了变："真是...励志啊。"
"阳阳很优秀。"周母紧紧握着他的手，"他在公司提出的仓库优化方案，为集团节省了上百万。"
宾客们发出赞叹。周辰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上前："哥哥学得可快了！来，切蛋糕吧！"
那是个三层的黑森林蛋糕，顶上插着22根蜡烛。周阳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蛋糕。
"许个愿。"周母轻声说。
周阳闭上眼睛。愿望？他只想搞清楚18年前自己是怎么丢的，还有周辰电话里说的"18年前的事"是什么。
蜡烛吹灭，掌声再次响起。周辰递过来一杯红酒："哥，生日快乐！"
周阳刚要接，周辰的手突然一抖。暗红色的液体全洒在了周阳的白衬衫和西装外套上。
"哎呀！"周辰惊呼，"对不起对不起！"他抓起餐巾就往周阳身上擦，结果把酒渍抹得更开了。
宾客们鸦雀无声。周阳看着自己唯一一套好西装上那***污渍，又看看周辰泛红的眼圈——演技真好。
"没关系。"他脱下外套，"反正这衣服像租来的。"
有人笑出声。周阳索性解开酒渍斑斑的衬衫纽扣，露出里面的白T恤："这样舒服多了。"
周母松了口气，宾客们也放松下来。周阳拿起另一杯红酒，举向周辰："弟弟这么体贴，不如陪我喝一杯？"
周辰僵住了。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他勉强接过杯子，抿了一小口。
"干杯！"周阳一饮而尽，赢得几声喝彩。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阳就穿着T恤和西裤在宾客间周旋。出乎意料，不少人对他表现出真诚的兴趣。
"周少爷，"一个满头银发的男人拉住他，"听说你的仓库方案很实用？我厂里也有类似问题..."
周阳和他聊了十分钟叉车通道宽度问题。另一边，周辰被冷落了，他完美的笑容开始出现裂缝。
周海峰全程站在角落观察，目光在两个儿子之间来回移动。
晚上十点，宾客陆续离开。周母亲了亲周阳的脸颊："阳阳，今天开心吗？"
"很开心。"这是实话。虽然周辰那杯红酒毁了他的衣服，但后来的发展出人意料。
周辰早借口头疼上楼了。周阳在厨房找到正在喝水的周海峰。
"爸。"这个称呼还是有点生硬，"谢谢今晚的派对。"
周海峰放下杯子："你表现很好。"
"周辰不是故意的。"周阳自己都觉得这话假，"那杯酒。"
周海峰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你比你弟弟想象的聪明。"他顿了顿，"也比我想象的。"
父子俩沉默地对视。周阳突然想问，您知道周辰在电话里说的"18年前的事"吗？但最终没开口。
回到房间，周阳发现床上多了个礼盒。里面是套深蓝色西装，剪裁精良，标签上的价格让他倒吸一口冷气——六万八。
盒子里有张卡片：「给我们的阳阳。——妈妈和爸爸」
周阳把西装挂进衣柜，突然注意到衣柜深处有个旧纸盒。打开一看，是他小时候的东西——蓝色恐龙T恤、塑料小汽车、一本图画书。这些东西他完全没有印象，但胸口却涌上一股奇怪的温暖。
有人轻轻敲门。是管家老李，手里端着杯热牛奶。
"夫人让我送来的。"老李放下杯子，目光落在那个纸盒上，"啊，这些老物件还在啊。"
"您认识这些东西？"周阳拿起小汽车。
"当然。"老李笑了，"您三岁时候最爱这个小车，走到哪都拿着。"他突然压低声音，"您长得真像您外公年轻时候。"
周阳一怔："我外公？"
"沈老爷子啊，沈氏航运的..."老李突然住口，"抱歉，我多嘴了。"
他匆匆离开，留下周阳一头雾水。沈氏航运？从没人跟他提过什么外公。
手机又响了。是林嘉：「真少爷，派对如何？有没有被绿茶少爷气哭？」
周阳拍了张六万八西装的照片发过去。
林嘉秒回：「哇靠！求包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