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赤脚踩在地上，众人的议论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呆呆地盯着那辆车，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江浅月拦在我面前，她的脸色骤变。“宋瓷，你搞什么鬼？
”“这是谁的车？带你去哪？”副驾驶上的中年助理一言不发，
连眼皮都懒得抬：“我们老板要见宋**，用不着跟你通气。”江浅月被噎住，愣了两秒，
低低骂了一句：“你个小偷，装什么大尾巴狼，在这狐假虎威！”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但我没打算理会。我掀开车门，钻进了后座。后座铺着纯羊毛地垫，我没看风景，
只把注意力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萧聿白，一身剪裁考究的西装，他递来一份文件夹，
语声温和：“宋**，我很早就想见你。”我略显尴尬，强作镇定，
“亚洲基金会理事萧先生当面邀我，倒是受宠若惊。”萧聿白嘴角含笑，将一双鞋子递过来，
“介意换上吗？外面闹腾得很。”我看着那精致的鞋，没动。“你远道而来，
就是因为我个人的修复技艺？”他挑眉：“我这次回国，
听说你解密了宋瓷釉下青的最后一道釉色公式，我很感兴趣。
”“可惜遇见的却是这样的局面。”我低头，心口发涩。“如果你想招募我，恐怕要失望了，
我现在一无所有，科研材料被没收，项目团队强行拆分。
”萧聿白只静静盯着我：“真正的高手，底牌全在自己脑里，设备都不是问题。
”“我们要的，是你本身。”“宋**，基金会如果愿意聘你做亚洲修复中心首席，
从薪酬到资源全权配合，一切都由你说了算。”我慢慢抬眼。“你没亲自见过我修复的真品，
就敢开出这么高的条件？”他笑得淡然：“真正做决策的人，从来都不会只看眼前。
”“你能把团队带出绝境，就不是池中之物，况且你敢赤手空拳往这里来，
就已经证明了自己。”我没马上表态。萧聿白简明扼要地为我介绍了基金会在亚洲的布局，
还有即将启动的古陶瓷修复项目。“我们掌控的修复实验室有六家，材料技术一流，
但缺的就是像你这样能独当一面的人。”“我唯一的要求，别让亚洲分部出大的纰漏就行。
”他话锋转得温柔：“条件你自己谈，不要有压力。”我静静听着，一颗心开始动摇。
“要是我担任亚洲首席，还会有什么限制？比如资金、项目选择权？”“全权放给你，
只要修复成果有说服力，你手里的权力比我还大。”他的信任令我一愣，
很久没被这样有力的支持和认可了，这一刻觉得鼻子发酸。“我答应。”一句话，
往日深陷泥淖的挣扎像雾气般散尽。这天正逢冬雨，城市天际灰沉。
萧聿白亲自领着我参观修复基地，手里的门禁卡递过来，语气郑重得不像开玩笑。
“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地盘。”“中心所有进出权限，除我外只有你有最高指令权。
”我没让他失望，上任后的第一周就完成团队整编，把原先停滞的项目全部推进。
每件修复样品都打破常规，重组拼补工艺，媒体不断跟进，国内古董圈一下就沸腾起来。
短短一个月，修复中心的预约都快排到年底，国内外知名收藏家纷纷主动邀约。
正当中心声名大噪时，北城传来爆炸性消息。
傅砚知的拍卖行为境外客户修复一件国宝级瓷器，因为用了伪造的材料在出口海关被查获，
傅家被警方限制离境，拍卖行被查封，整个傅氏家族一夜间风雨飘摇。我正在整理项目资料，
只见萧聿白靠在窗边，声音低缓：“你早就料到他们会有今天，对吧？”我放下手里的文件，
平静答道：“那份修复方案是我故意留下的，里面提到的材料根本不存在，
以江浅月不择手段的作风，她肯定会造假。”萧聿白听罢，并没有质问我，
而是欣赏着点头：“果然够狠。”“你连退路都设计好了，傅家那点花样，
在你眼里根本不够看。”我冷笑：“他们若不逼我到穷途末路，又怎会自食恶果？
”“谁愿把自己的心血和人生葬送在他人手里？这世道，活下来才最重要。
”“不过是各安天命而已。”萧聿白专注地看着我。“宋瓷，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修复师，
也是最绝情的人。”6暴雨滂沱的深夜，寒意透过外套直钻进骨髓。我举着伞站在警局侧门，
脚下排水沟早已被积水淹没。傅砚知跪在台阶前，嘴唇失了血色，
整个人像是刚被打捞上岸一样。他已经在这里跪了整整三天三夜。警局灯火通明，
来往警员对这位昔日名流于心不忍，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我在雨幕里冷眼旁观，
伞下倒映出他狼狈至极的身影。三个月前，傅氏的事成了全行业的笑柄。风暴瞬间卷起，
傅家三代的文博基金会顷刻成为众矢之的。傅老爷子被调查，傅家旗下所有古董一夜封存，
警方三日内要彻查真相，否则资产查封。只有我清楚幕后那只黑手是谁。雨下得更狠了，
地上积水很快漫过他的膝盖。傅砚知始终没看我，只是机械地撑着。“宋瓷。”过了许久，
他终于颤声喊出我的名字，声音里只剩下绝望。我撑着伞俯身，眼神淡得如寒霜：“傅先生，
你也算对得起傅家了。”他想站起来，可双腿却早已不听使唤，任凭他咬紧牙关，
也只能拖着麻木的膝盖艰难跪直。“宋瓷，你就这么看着我们傅家被毁掉？
”他的声音带着祈求。我嘴角扬起一抹讥笑：“你跪得是家业，还是良心？”他嗓子发哑，
近乎低声下气：“求你了，把真相给我，傅家不能出事……不只是我，基金会几十年心血，
父亲他……”我冷冷打断：“傅老爷子？你确定他是真心待我？而不是顶罪用的替死鬼？
”傅砚知呼吸一滞。我蓦地将伞尖戳进台阶缝隙，冷冷问。“那天在拍卖庆功宴上，
你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了吧？”我将那句话用当年的腔调还给他，声音低沉：“宋瓷，
你不仅偷换了浅月的报告，更偷走了她的人生！”他瞳孔收缩，整个人像见了鬼。
“没错我也重生了，你以为江浅月是真的负伤吗？这局你才是棋子。”我缓缓直身，
声音里没有起伏：“上一世你们联手污蔑我调包了修复报告，傅砚知，你信江浅月的鬼话，
把我当成替罪羊，从未站出来为我说过一句话。”他痛苦地伸手想要拉住我，
污泥混着雨水滑过袖口。“宋瓷，我错了，我求你！救傅家，江浅月她根本没有负伤。
”他扑过来，死死抓住我的脚踝。他的指节苍白，带着某种近似发疯的执念。
台阶上响起皮鞋的脚步声。萧聿白走出警戒区，声音低沉利落：“傅砚知，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对后面警卫做了个手势。“不要！”傅砚知还没来得及反应，
警卫***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膝盖上。他惨叫着倒在积水里，泥沙飞溅上他的脸。
萧聿白俯视他，神色冷漠：“再敢出现在小瓷面前，我就打断你第三条腿！
”7傅砚知杵着拐杖，狼狈的回到傅氏。他右腿打着厚重的石膏，脸色憔悴到近乎灰败，
和过往风光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大门口赫然贴着醒目的封条，傅氏拍卖行，
就这么被关停了。门口的江浅月巨幅海报也被泼了红漆，艳丽的色彩在她身上如同一道血口。
现场还有那些曾经把傅砚知当财神爷的藏家们，如今全都躲得远远的。
有人见他拄着拐进大厦，连正眼都不敢给。“傅总？抱歉，公司情况你也清楚，
我们没办法帮你了。”“这案件太敏感了，警方都盯上了，谁敢碰傅氏涉案藏品？
”“建议你找个好律师，早做打算。”这些人曾经满嘴阿谀奉承，如今却避之不及，
恨不得立即撇清关系。傅砚知孤零零地打着一辆又一辆出租车，每辆车司机都借口有事拒载。
他背影瘦削，整个城市都像在排斥他。后来，他去看了傅老爷子。傅老爷子如今穿着囚服，
被关押在羁押所里。他神色恍惚地坐下，还没开口，便见到傅砚知拄着拐杖慢慢靠近，
眼中冷光闪动。“你还有脸来看我？”傅砚知咬紧牙关，嗓音干涩：“父亲，对不起，
是我连累了您。”傅老爷子一把将桌上的水杯推翻，怒骂道：“你为了一个早该去死的女人，
毁掉傅家百年基业！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她江浅月在国外疗伤数年，早就变心了，
你还以为她是你的女人？！”傅砚知垂着头，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本来想开口，还是忍住了。
傅老爷子情绪激动，脸色铁青，捶着桌面哑声骂道：“当初宋瓷付出多少？她挑灯夜修文物，
帮傅家洗脱多少黑水？你们这群白眼狼！”傅砚知声音发颤：“父亲，宋瓷不会帮我们的。
”“她肯定不会！她凭什么要帮你？！”傅老爷子气极，胸口剧烈起伏。
“江浅月不过是个冒牌货，你愚蠢到愿意搭上傅家所有人，全因为她一句鬼话？
”傅砚知拼命摇头，泪水夺眶而出。傅老爷子呼吸越来越乱，***泛紫，突然倒了下去。
“父亲！”傅砚知近乎咆哮扑了过去。急救车来了，医护推着他进抢救室。凌晨，
傅老爷子终于被白布蒙头，缓缓推出抢救室。消息很快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