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们家要破产了,必须提前适应。
起初我们都以为,这只是她节俭过度的口头禅。
直到后来的很多年,我们才意识到,这是一种病。
在家里,我妈从不允许任何“浪费”行为。
她常说【多花一分钱,就是把我们全家往火坑里多推一步。】
一包抽纸她能分成单张用一个月,我爸洗脸的毛巾破了三个洞,她用旧袜子的布料给补上。
我十九岁生日那天,我爸偷偷给我买了个巴掌大的水果蛋糕。
他藏在工具箱里带回家,想给我一个惊喜。
而这个惊喜,最终变成了一场全家的噩梦。
当我爸把蛋糕放在桌上,准备给我点蜡烛时,我妈从厨房冲了出来。
她看见蛋糕的瞬间,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她没有哭,只是用一种绝望到极致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爸以为她又要做戏,不由得皱眉。
【王琳,今天芊芊生日,就一个蛋糕,你别又来。】
我爸的话音刚落,我妈突然像疯了一样,伸出手,一把将蛋糕扫到地上。
奶油和水果瞬间糊满了地板。
她嘶吼起来,声音尖利得刺耳。
【破产了!天要塌了!你们还在吃蛋糕!你们是不是想看着我去死!】
接着,她趴在地上,用手抓起地上的蛋糕,混着灰尘,就往嘴里塞。
一边塞,一边含混不清地哭喊。
【不能浪费……一点都不能浪费……吃了这个,下顿就没了……】
惊悚的场面,让桌子上的众人错愕不已。
我更是呆愣在原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爸见我脸色惨白,赶忙把我推进房间,关上了门。
大厅里只剩下我爸妈,没一会儿就听见他们二人的争吵声。
我听见我爸压抑着怒火说【王琳!你看你现在还有没有一个当妈的样子!你非要把自己逼疯,把孩子也逼疯吗?不过是一个蛋糕,你至于吗?!】
而我妈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反而哭声更大了。
【呜呜呜,陈国强你这个败家子!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公司是不是早就被你掏空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
我爸见我妈还这样执迷不悟,声音里满是疲惫。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我们家好好的,我什么时候欠债了?你天天捡那些烂菜叶子回来,邻居都在背后戳我们家脊梁骨!】
【我不管!我脸皮厚,我能活!你们呢?你们这些要面子的,迟早要饿死!当初你追我的时候就说了,会一辈子对我好,不让我受苦!现在你就要拉着我一起跳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