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战死的第五年,我在新收女徒弟的婚礼上见到了他。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来迎亲。
女徒弟是名渔家女,对于习医算有天分。
她凤冠霞帔,满眼甜蜜,“师父,半年前幸亏我坚持摸黑往前走,才在浅滩上救起他!”
“我听他的兄弟说起,五年前他坠崖是因为有个女子对他死缠烂打,才害的他误判战况!”
“师父师父,你说命中注定的缘分讲的是不是就是我和萧郎!”
......
柳灵不顾满头珠翠叮当作响,像只欢快的蝴蝶般,在我面前一边转圈一边喋喋不休。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见她的话语。
“师父!”她突然旋到我面前,杏眼里盛满了星光般的期待,“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怔怔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明眸里满是天真,此刻却让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窗棂才惊觉这个动作有多失态。
“我昨夜没有休息好,有些头晕。”
窗扇吱呀一声推开,五月的暖风裹着院中桂花香涌进来,却吹不散胸腔里翻涌的寒意。
五年前那个血色黄昏在眼前炸开——
前线传来噩耗,萧临渊带领精兵追击敌军残部,却在鹰嘴崖遭遇埋伏后坠崖。
战后清理战场时,只找到他那柄断成两截的佩剑,未在崖下找到他的尸体。
当时的我,作为他部下的随军医女,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根本无法接受这个噩耗。
五年来,我翻遍了鹰嘴崖的每一寸泥土,搜寻过南疆每一个村庄,走遍边关每一个战场,检查每一具无名尸首,甚至为此染上寒毒,每到阴雨天就咳血不止。
而现在,他在我面前,穿着喜服,要娶我的徒弟。
喜娘在屋外叫道,“新娘子,吉时已到!”
柳灵一把抓住我的手,“师父,快,你之前说要亲手送我上花轿呢!”
柳灵穿着大红嫁衣,裙裾翻飞如蝶。
我浑浑噩噩被她拉着往前走。
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我转头看去,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萧临渊一身玄色大红喜服衬得肩背愈发挺拔,腰间玉带生辉,正被一群武将簇拥着踏着满地红毡走来。
五年岁月似乎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是那副剑眉星目的模样,只是眼角多了道细小的疤痕。
唯一真正的不同是眼神。
“临......”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他目光扫过我,陌生得如同看一个从未谋面的路人,然后径直走向柳灵,温柔地为她扶正凤冠。
“将军,这位就是我之前多次跟你提起的师父,沈清霜,”柳灵手持喜扇,突然开口,声音甜腻,“她在南疆边关随军行医多年,医术了得!”
萧临渊眉头微皱:“不认识。”
简简单单三个字,像三把刀,将我的心剜得血肉模糊。
柳如烟笑得更加灿烂:“那现在我介绍给你,就是认识了嘛!”
“如烟。”萧临渊开口,声音温柔得刺耳,“吉时到了。”
他牵起柳如烟的手,自始至终没再看我一眼。
他身后那些曾经与我把酒言欢的将领们,此刻眼神躲闪,有的甚至悄悄后退了几步。
看着前面远去的迎亲队伍,心脏像是被一只利爪撕裂,我再也控制不住泪如雨下。
“萧临渊,你凭什么......装作不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