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位有「三不原则」的房东合租,是种怎样的体验?刚搬进新家,房东递给我一份合同,
价格低到离谱。唯一的附加条款,是打印的黑体字:“租客需遵守房东三不原则:不问,
不聊,不靠近。”我以为自己租下的是一间房,后来才发现,我租下的,是一个人的秘密,
一片燃烧的火海。一我拖着最后一个箱子进了门。玄关的灯没开,只有客厅透出一点光。
一个女人站在光和影的交界处,穿着一件灰色的家居服,头发扎在脑后。她就是宿凝,
我的新房东。我把箱子立在地上,转身想跟她说话,空间太小了,我的手肘撞到了她的肩膀。
她立刻向后退了一步,那一步的距离,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她没有看我,眼睛盯着地面,
递过来一张纸和一支笔。纸上是她打印好的租房合同,
旁边还有一行手写的小字:“押一付三,签字即生效。”她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却没有一点血色。整个房子里,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响,只有冰箱在角落里发出低沉的嗡鸣。
我接过合同,快速浏览了一遍。价格低得离谱,几乎是市价的一半。唯一的附加条款,
就在合同的最下方,同样是打印的黑体字:“租客需遵守房东三不原则:**不问,不聊,
不靠近**。”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她依旧低着头,仿佛地面上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我笑了笑,觉得这房东有点意思。我在签名处写下“程言”两个字,把笔还给她。“好了。
”我说。她接过笔,没有说话,转身就走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关门声轻得几乎没有。
我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是闯入了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世界。而我,是唯一的变量。
二这间公寓比我想象中要整洁。一尘不染的地板,摆设整齐的客厅,一切都井井有条,
像是家居杂志的样板间。但这种整洁,没有人气。我住的房间是次卧,东西很简单,一张床,
一个衣柜,一张书桌。窗户正对着阳台,可以看到楼下的小花园。我开始整理行李,
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这房子太安静了,任何一点声响都显得格外突兀。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下午,我去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回来的时候,
宿凝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戴着耳机画画。她面前放着一个画架,背对着我。
我只看到她专注的背影,和握着画笔的手。我放轻脚步,把东西放进厨房。出来时,
她还在画。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我回来。我们就像两个生活在不同维度的生物,
共享着一个空间,却没有任何交集。晚上,我煮了泡面。香味飘出去的时候,
我看到她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下。但她没有回头。我吃完面,把碗洗了,放回橱柜。
整个过程,我们没有任何交流。这“三不原则”,她执行得相当彻底。不问,不聊,不靠近。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板。我觉得自己像是租下了一个精美的囚笼。而那个女人,
是典狱长,也是唯一的囚犯。三搬进来一周,我和宿凝的交流记录为零。
我们像一个默契的哑剧演员,在各自的轨道上活动,绝不相交。我开始习惯这种诡异的安静。
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直到那天深夜。我渴得厉害,起床去厨房喝水。经过她房间时,
我愣住了。她的房门虚掩着,一道微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我的直觉告诉我,
里面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我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朝门缝里看去。宿凝正坐在电脑前,
屏幕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不是冷漠,不是平静。
而是一种近乎痛苦的狂热,一种压抑许久的渴望。她的手指在数位板上飞快地移动,屏幕上,
一幅画正在成型。那是一幅色彩浓烈的抽象画。大片的红色和黑色交织,碰撞,
像是在无声地嘶吼。画面中央,有一抹极不协调的亮***,像一道裂缝,
拼命地想要挣脱黑暗的包围。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我一直以为她的世界是灰色的,像她穿的家居服一样。可我错了。她的内心,
是一片燃烧的火海。她的冷漠,不是天性。而是一种刻意维持的秩序。她用冰冷的外壳,
把自己和那片火海隔离开。我悄悄地退了回去,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再也无法入睡。
我终于明白,我租下的不是一间房,而是一个人的秘密。四从那天起,
我不再把她当成一个怪癖的房东。我开始把她当成一个需要被保护秘密的人。我决定,
要做点什么。不是去打探,不是去追问。那会打破她的秩序。我要做的,
是成为她秩序里一个无害的,可以被忽略的存在。第二天晚上,我煮了面。多煮了一碗。
我把面盛在碗里,放在客厅的餐桌上。然后,我什么也没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我能听到外面没有任何动静。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吃。也许她会直接倒掉。也许她会无视。
我等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今天不会出房间了。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
我听到了厨房里传来轻微的水流声。是洗碗的声音。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第二天,
我把空碗收回来,洗得干干净净,放回橱柜。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晚上,
我又煮了一碗面,放在同样的位置。这一次,我甚至多加了一个荷包蛋。我回到房间,
关上门。这一次,我没等多久。厨房就传来了声音。我靠在门上,嘴角忍不住上扬。
我们之间,有了一条看不见的线。一碗面,就是我们的摩斯密码。我不问,她不答。
但我们都知道,信号已经发出,并且被接收了。五这种无声的默契持续了一周。每天晚上,
客厅的餐桌上都会多出一碗面。第二天早上,碗会干净地出现在水槽里。
我们之间依旧没有任何对话。但空气里的冰,似乎在悄悄融化。我开始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她坐在沙发画画时,我能感觉她呼吸的频率。她去阳台收衣服时,
我能闻到她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我的直觉向来很准,我能感知到别人细微的情绪。
在她身上,我感知到的,是一种极度警惕下的疲惫。她像一只随时准备逃跑的刺猬,
竖起全身的刺,却渴望一个能让她收起刺的拥抱。这天下午,我们一起在阳台收衣服。
空间很小,我的手臂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我下意识地想缩回来。但她没有像第一次那样,
像被电击一样弹开。她只是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收好自己的衣服,走进了房间。
但那一下触碰,我感觉到她的手臂是温的。不是冰块。是有温度的。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晚上,我照旧煮了面。这一次,我在面旁边放了一小碟切好的水果。我回到房间,
心里竟有些期待。不知道明天早上,会不会看到空空的水果碟。六周末,我难得休息。
我睡到自然醒,走出房间,发现宿凝正坐在客厅里。她没有画画,只是抱着一个抱枕,
看着窗外。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灰色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回过头。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这是搬进来这么久,
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视。她的眼睛很漂亮,像一潭深水,里面有我看不懂的漩涡。
她只看了一秒,就迅速移开了目光,起身准备回房间。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们两个都愣住了。宿凝的身体瞬间绷紧,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她僵在原地,
像一尊雕像。门铃又响了一声,这一次,带着不耐烦的催促。宿凝深吸一口气,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男人。他很英俊,穿着得体的休闲装,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他的眼神,却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侵略性。“凝凝,我来看看你。
”男人说着,就想往里走。宿凝拦在门口,声音很低,却很坚决:“我在忙,你回去吧。
”男人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变得温和:“别闹了,哥哥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蛋糕。
”他伸手,想去摸宿凝的头。宿凝像躲避什么脏东西一样,猛地偏过头。
七那个自称是“哥哥”的男人,叫季向。他最终还是挤进了门。他把蛋糕放在桌上,
熟稔地打量着这个家,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这位是?”他问,语气客气,
但眼神里带着审视。宿凝还没开口,我就主动说:“我是租客。”季向笑了,
那笑容意味深长。“哦?凝凝什么时候开始跟人合租了?”他看向宿凝,语气亲昵,
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控制感,“是缺钱了?怎么不跟哥哥说。”宿凝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抗拒的气息。我能感觉到,
她的恐惧和厌恶,几乎要从身体里溢出来。季向似乎很享受她的这种反应,他坐到沙发上,
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我们聊聊。”宿凝一动不动。
空气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我不想再待下去,准备回自己房间。就在我转身的时候,
季向突然开口:“租客?住在这种地方,可便宜不了吧?”他的话像一根刺,扎向宿凝。
我看到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
这个男人对宿凝来说,是一场灾难。我走到玄关,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们,
对宿凝说了一句话。这是我们搬进来后,我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如果他再来,
你就说我不在家。”我说完,没有等她的反应,直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是错愕,还是别的什么。但我知道,我做对了。
八我在房间里待了很久,直到听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才走了出去。
客厅里只剩下宿凝一个人。她还站在原地,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塑。
桌上的蛋糕原封不动地放着。她听到我的脚步声,身体又是一僵。我没有看她,
径直走到桌边,拿起那个蛋糕,扔进了垃圾桶。宿凝猛地抬起头看我,眼睛里满是震惊。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生动的表情。“我讨厌甜食。”我找了个借口,然后对她说,
“以后别让这种垃圾进我们家。”我说的是“我们家”。而不是“这个家”。宿凝看着我,
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她的眼神很复杂,有震惊,有迷茫,
还有一丝……我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那天晚上,我没有煮面。我实在没有胃口。
我躺在床上,想着季向那张脸,和宿凝恐惧的表情。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个“哥哥”,根本不是什么善类。半夜,我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吵醒。我打开门,是宿凝。
她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杯子。里面是温热的牛奶。“给你的。”她的声音很轻,
像羽毛一样。我接过杯子,指尖碰到了她的手指。冰凉。我看着她,她立刻避开了我的视线。
“谢谢。”我说。她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房间。我看着手里的牛奶,心里某个地方,
软了一下。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真正的交流。九季向的骚扰,并没有因为我的出现而停止。
相反,变本加厉。他会发一些暧昧不清的短信,会突然出现在公寓楼下,
甚至会趁我不在的时候,敲门骚扰宿凝。宿凝的状态越来越差。她开始失眠,画画的时候,
手会不受控制地发抖。我看到她好几次,对着电脑屏幕发呆,一个字也画不出来。
那幅充满挣扎的画,被她保存在了文件夹深处,再也没有打开过。她又开始变回那座冰山,
甚至比以前更冷。我们之间那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默契,似乎又要被冻结了。
直到那天晚上。我正在房间里看书,我的房门被敲响了。我打开门,看到宿凝站在门口。
她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里面写满了绝望和挣扎。“我需要你帮忙。
”她说,声音沙哑。我让她进来。她站在房间中央,犹豫了很久,才终于开口。
“你假装我男朋友,直到他放弃。”她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