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初见,凡尘劫起昆仑仙宗的雪,下了三百年。沈清寒立于望月台,
玄色道袍被山风掀起边角,露出腕间一道淡青色的剑痕——那是他结金丹时,
霜华剑剑魂反噬留下的印记。掌门将一枚莹白玉简递给他:“清寒,你需下山历劫三月,
渡‘情劫’,方能突破元婴。”玉简上的“劫点”指向江南小镇青禾镇。沈清寒颔首,
指尖轻抚过剑匣中的霜华剑,剑身微凉,似有不甘嗡鸣。他自三岁入仙门,十七岁结金丹,
是昆仑百年不遇的奇才,向来心如止水,不知“情”为何物,更遑论“劫”。三日后,
青禾镇。沈清寒刚踏入镇口,便闻一阵哭嚎。十几个村民举着锄头扁担,
正围殴一个蜷缩在地的少女。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裙,脊背被打得渗出血迹,
却死死护着怀里的一只黑猫,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妖女!都是你带来的瘟疫!
”为首的壮汉啐了口唾沫,“自从你爹把你捡回来,镇上就没安生过!”少女猛地抬头,
露出一张沾满泥污的脸。那双眼睛极亮,像淬了火的黑曜石,映出沈清寒的身影时,
突然闪过一丝奇异的波动。沈清寒皱眉,仙识扫过她周身——竟缠绕着微弱却纯净的魔气,
可她分明是凡人,连灵根都没有。“住手。”他声音不高,却带着金丹修士的威压,
村民手中的农具“当啷”落地。“仙长!”有人认出他的道袍,扑通跪下,
“这妖女……”“她不是妖。”沈清寒蹲下身,才发现少女脖颈处有块淡红色的胎记,
形似霜华剑的剑纹。心头莫名一动,他伸手想探她脉搏,却被她狠狠咬住手腕。
齿尖刺破皮肤,带着凡人的温度。沈清寒竟没推开她,只看着她眼底的恐惧与倔强,
像看到被风雪困住的幼兽。“我不会伤害你。”他轻声说。少女松了口,
嘴唇嗫嚅着吐出两个字:“苏晚。”这是她的名字。沈清寒将苏晚带回镇外的破庙,
用仙力为她疗伤。她怀里的黑猫瘸着腿,蹭了蹭她的手背,喉咙里发出温顺的呼噜声。
“它叫墨影。”苏晚抚摸着猫背,声音低哑,“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沈清寒沉默地递过干粮,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忽然想起昆仑的雪——冷,却藏着生机。
夜里,他打坐时察觉魔气异动,睁眼便见苏晚蜷缩在角落,周身魔气翻涌,胎记红得发烫。
墨影挡在她身前,毛发倒竖,对着空气嘶吼。“别怕。”沈清寒按住她的肩,
将一缕仙元渡入她体内。魔气遇仙元竟未冲突,反而温顺地收敛。苏晚在他掌心轻颤,
像抓住救命稻草:“我……我是不是真的是妖?”沈清寒看着她泛红的眼眶,
鬼使神差地说了谎:“你只是体质特殊,能引动天地浊气罢了。”他不知道,这句谎言,
将让他在往后的岁月里,一次次违背仙门准则,一步步踏入名为“苏晚”的劫。三日后,
昆仑执法堂的弟子寻至青禾镇。为首的林澈是沈清寒的师兄,元婴初期修为,
目光落在苏晚身上时,冷芒乍现:“清寒,这魔女……”“她是我找到的灵根弟子,
尚未启灵。”沈清寒将苏晚护在身后,霜华剑悄然出鞘半寸,“师兄,历劫之事,
不必惊动执法堂吧?”林澈盯着他紧握剑柄的手,眸色沉沉:“既如此,便随你。
只是若她是魔,你我兄弟,也需按门规处置。”破庙的月光落在苏晚脸上,
她攥着沈清寒的衣角,像抓住浮木的溺水者。沈清寒低头,
看见她脖颈的胎记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与自己腕间的剑痕遥遥相应。
他忽然想起掌门的话:“情劫者,一念生,万劫起。”:锁灵异动,
旧梦惊破锁灵渊的异动,是从一场血雨开始的。青禾镇的天空突然降下红雨,
泥土里钻出数寸长的黑色藤蔓,缠上活物便会吸**血。沈清寒认出这是魔界的“蚀骨藤”,
唯有锁灵渊封印松动,魔气外泄才会出现。“必须去锁灵渊看看。
”沈清寒将苏晚安置在破庙深处,布下三重结界,“待在这,不要出去。
”苏晚攥着他的衣袖,指尖泛白:“我跟你去。”她不知道为何,
总觉得那片深渊在召唤自己,胎记日夜发烫,梦里总有个红衣女子在哭,
说“等我……”沈清寒本想拒绝,却在看到她眼底的执拗时改了口。
他将霜华剑系在她腰间:“若遇危险,握住剑柄,我会感知到。
”锁灵渊位于昆仑与魔界的交界,崖边立着块斑驳的石碑,刻着“仙魔殊途”四字。
深渊下翻涌着黑雾,隐约传来锁链撞击的声响。沈清寒祭出仙剑,警惕地探查四周,
苏晚却突然走向崖边,张开双臂。“别过去!”沈清寒拉住她,却见她眼神空洞,
嘴唇翕动:“霜华……锁了我三千年……”话音未落,黑雾中冲出一道黑影,直扑苏晚面门!
沈清寒挥剑格挡,剑气劈开黑影,却见那黑影落地化为一滩血水,散发出刺鼻的腥气。
苏晚猛地回神,脸色惨白:“我刚才……”“是魔气影响了你的神智。”沈清寒按住她的肩,
掌心传来她剧烈的心跳。这时,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破碎的画面——红衣女子被白衣修士一剑穿心,血染霜华剑。
女子笑中带泪,指尖抚过修士的脸:“阿渊,若有来世,别再做仙……”画面碎如玻璃,
沈清寒猛地后退,心口剧痛。苏晚扶住他,担忧道:“你怎么了?”他看着苏晚的脸,
与梦中的红衣女子渐渐重叠。冷汗浸湿道袍,他哑声问:“你……认识霜华剑?”苏晚摇头,
指尖却无意识地抚过剑柄上的纹路:“不知道,但觉得很熟悉,像……像很久以前就见过。
”两人返回破庙时,结界已被破。林澈站在院中,脚边躺着几具蚀骨藤缠绕的尸体,
正是青禾镇的村民。“清寒,你看到了。”他声音冰冷,“这就是你护着魔女的下场。
”苏晚脸色煞白:“不是我……”“锁灵渊的魔气,唯有魔族圣女能引动。
”林澈甩出一卷古籍,书页上的圣女画像,脖颈处有与苏晚一模一样的胎记,
“她就是圣女转世,当年被初代掌门封印,如今要破印复仇了!”沈清寒将苏晚护在身后,
霜华剑嗡鸣作响:“证据不足,我不会让你动她。”“好,很好。”林澈冷笑,
“你可知护着魔族,是昆仑大忌?”他拂袖而去,留下一句,“三日之内,
若你不亲手斩了她,执法堂便会踏平青禾镇。”破庙的烛火摇曳,映着苏晚颤抖的身影。
她看着沈清寒,泪水滑落:“我真的是魔女吗?”沈清寒沉默良久,
伸手擦去她的泪:“不管你是谁,我护你。”他不知道,这句承诺,将让他在不久的将来,
站在仙门的对立面,与整个昆仑为敌。:魔气蚀心,情根深种逃亡的路,
比沈清寒想的更难。林澈广发仙帖,说他勾结魔族,叛出昆仑。各大门派的修士沿途追杀,
他们只能昼伏夜出,躲在荒山野岭。苏晚的魔气越来越难控制,有时会突然陷入昏迷,
醒来后便多了些零碎的记忆——比如知道哪种毒草能解蚀骨藤的毒,比如能听懂墨影的叫声。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沈清寒看着苏晚苍白的脸,她为了不拖累他,已经三天没合眼,
“我需找个地方,帮你压制魔气。”他们最终躲进了一处废弃的古寺。沈清寒发现,
苏晚的魔气在靠近佛像时会收敛,便猜测这里曾有高僧布过净化法阵。
他每日运转仙元为她疗伤,自己的修为却因仙魔相冲日渐倒退,金丹的光泽都黯淡了几分。
“别再耗仙元了。”苏晚抓住他的手,掌心冰凉,“我不值得。”“值得。”沈清寒望着她,
目光认真,“从在青禾镇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就值得。”苏晚的脸瞬间红透,
别过脸不敢看他。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她发梢,沈清寒忽然伸手,
将她散落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僵住了,
空气里弥漫着微妙的气息。变故发生在第七夜。一群修士寻到古寺,为首的是林澈。
他祭出捆仙索,直扑苏晚:“沈清寒,念在同门一场,我给你最后机会!
”苏晚猛地将沈清寒推开,周身魔气暴涨,蚀骨藤从地底钻出,缠住修士的脚腕。“快走!
”她嘶吼着,眼底泛起红光,“我是魔,本就该被斩!”沈清寒看着她被捆仙索勒出血痕,
心口像是被剜去一块。他拔剑斩断绳索,将苏晚护在怀里,对着林澈道:“想动她,
先踏过我的尸体。”霜华剑第一次染上他的血。为了护苏晚,他硬生生受了林澈一掌,
金丹震荡,喷出的血溅在苏晚脸上。“清寒!”苏晚目眦欲裂,体内的魔气不受控制地爆发,
竟震退了所有修士。林澈看着他们,眼神复杂:“你会后悔的。”古寺的废墟里,
苏晚抱着昏迷的沈清寒,泪水混着血水落下。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自己对这个修仙者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依赖。墨影蹭着她的手背,发出哀鸣。沈清寒醒来时,
发现自己躺在苏晚怀里,她正用指尖轻轻抚过他的伤口。“醒了?”她笑了笑,
眼底却有***,“我好像……能控制魔气了。”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苏晚,
待此事了结,我便向你求亲。”苏晚愣住了,随即泪水汹涌而出。她知道仙魔殊途,
可这一刻,她愿意信他。月色下,沈清寒对她许诺:“哪怕违逆天道,我也要护你周全。
”他没看到,苏晚脖颈的胎记在月光下红得妖异,像一滴凝固的血。:迷雾惊变,
身份揭晓迷雾森林终年被浓雾笼罩,传说藏着能净化魔气的“洗灵泉”。
沈清寒带着苏晚踏入森林,雾气湿冷,能见度不足三尺。苏晚的胎记越来越烫,
脑海中的红衣女子身影越来越清晰,
她甚至能听到女子的声音:“阿渊……我在这……”“怎么了?”沈清寒察觉到她的异样,
握紧她的手。“我好像……认识这里。”苏晚指着前方一棵千年古树,
树干上有个心形的刻痕,“那里,有我们的名字。”两人走到树下,
果然看到刻痕里写着“渊”与“晚”。沈清寒的心脏猛地一缩,“渊”是昆仑初代掌门的字,
而“晚”……话音未落,浓雾中冲出一道黑影,附在苏晚身上!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红唇勾起嘲讽的笑:“沈清寒,三千年了,你终于来了。”是魔族圣女的残魂!“你是谁?
”沈清寒拔剑,却在看到她的脸时手软——这张脸,与他梦中的红衣女子一模一样。
“我是被你封印在锁灵渊的人啊。”圣女轻抚霜华剑,指尖划过剑身的血迹,
“当年你说爱我,转头就用这把剑刺穿我的心。沈清寒,你凭什么忘了?
”苏晚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攻向沈清寒,招招致命。沈清寒不敢还手,只能躲闪,
身上很快添了数道伤口。“苏晚,醒醒!”他嘶吼着,仙元激荡,“你不是她!
”圣女狂笑:“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你爱上的,从来都是我这缕残魂!”危急关头,
沈清寒体内的霜华剑魂突然觉醒,金光冲天而起。圣女惨叫一声,从苏晚体内被震出,
化为一道红光冲向森林深处。苏晚软倒在地,眼神恢复清明,看着沈清寒的伤口,
泪水直流:“对不起……我……”“不是你的错。”沈清寒抱住她,声音嘶哑,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初代掌门与圣女的过往,
像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他们曾在迷雾森林定情,却因仙魔大战被迫对立。
掌门为护圣女不被魔魂吞噬,只能亲手将她封印,自己则自毁道心,只留一缕残魂转世,
便是沈清寒。“原来我们的缘分,从三千年就开始了。”沈清寒苦笑,吻去她的泪。这时,
林澈带着执法堂弟子追至,看到相拥的两人,冷声道:“清寒,现在你信了?她就是魔女。
”沈清寒将苏晚护在身后,霜华剑直指林澈:“她是苏晚,不是什么圣女。要带她走,
先问过我的剑。”激战爆发,沈清寒因剑魂觉醒修为暴涨,却仍敌不过人多势众。
他看准时机,将苏晚推出法阵:“去洗灵泉!我随后就来!”苏晚含泪摇头,
却被他一掌拍向泉眼方向:“活下去!等我!”她跌跌撞撞地跑远,
回头时看到沈清寒被捆仙索缠住,林澈的剑刺穿了他的肩膀。霜华剑掉落在地,发出悲鸣。
洗灵泉边,苏晚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胎记红得像要滴血。她终于明白,自己与沈清寒之间,
隔着的不仅是仙魔殊途,还有三千年的血海深仇。“阿渊,原来你说的爱,是这样痛的。
”她低声呢喃,泪水落入泉中,激起一圈涟漪。:仙魔两隔,
爱恨交织魔宫的烛火是黑色的,映得苏晚的红衣愈发妖异。她被魔界长老带回魔宫后,
每日浸泡在“化魂池”中,被迫接受圣女的记忆。那些被封印的痛苦、被背叛的恨意,
像毒藤般缠绕住她的神智。魔尊,也就是圣女的兄长,日**她修炼魔功:“晚晚,
只有变强,才能向沈清寒复仇。”苏晚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底的纯真被冰冷取代。
她知道沈清寒被关在昆仑水牢,受“蚀仙钉”之刑,却只能咬着牙说:“我恨他。
”可夜深人静时,她总会梦见青禾镇的破庙,梦见沈清寒为她疗伤的手,
梦见他说“哪怕违逆天道”。那些记忆像碎玻璃,扎得她心口生疼。“姐姐又在想那个仙人?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是魔宫的小侍女阿萝,“听说他快撑不住了,
昆仑长老要废他的修为呢。”苏晚的手猛地攥紧,指甲嵌入掌心。她推开阿萝,
冲向魔尊的宫殿:“我要去昆仑!”魔尊坐在骷髅王座上,闻言冷笑:“去救他?晚晚,
别忘了是谁把你封印三千年。”“我要亲手杀了他!”苏晚的声音带着颤抖,“用他的血,
祭我三千年的苦!”魔尊盯着她,良久才道:“好。我给你一把‘断魂匕’,
若你能亲手刺进他的心口,我便信你。”昆仑水牢阴暗潮湿,沈清寒被铁链吊在石壁上,
蚀仙钉穿透他的琵琶骨,金丹几乎溃散。听到脚步声,他艰难地抬头,看到红衣似火的苏晚,
眼底闪过一丝光亮,随即黯淡下去。“你来了。”他声音嘶哑,带着血沫。苏晚握着断魂匕,
指尖冰凉。她一步步走近,看着他满身伤痕,心口像被刀割。“沈清寒,你没想到吧?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冰冷,“我是来杀你的。”“是。”沈清寒看着她的眼睛,
“若杀了我能让你解恨,便动手吧。”匕首的尖刃抵住他的心口,苏晚的手却剧烈颤抖。
她看到他胸口的伤疤,是上次为护她留下的;看到他眼底的温柔,一如在古寺的那个夜晚。
“为什么不躲?”她嘶吼着,泪水汹涌而出。“因为是你。”沈清寒的声音很轻,
却像重锤砸在苏晚心上,“三千年也好,这一世也罢,能死在你手里,我认。
”苏晚猛地收回匕首,后退三步,看着他胸口起伏的血迹,突然笑出声,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沈清寒,你好傻。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她转身冲向牢门,
断魂匕“当啷”落地。魔尊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嘲弄:“怎么?下不了手?
”苏晚猛地回头,眼底血丝密布:“我要他活着!我要他看着我统领魔族,看着昆仑覆灭!
”这话半真半假。她确实恨,恨他三千年的封印,恨他如今的“牺牲”,可更怕他真的死了。
那点残存的爱意,像淬了毒的糖,明知致命,却忍不住想***。沈清寒被转移到昆仑禁地,
名为“思过”,实为折磨。每日午时,蚀仙钉会引天雷劈身,逼他散去仙元。
他靠着对苏晚的执念硬撑,霜华剑被林澈收走,锁在剑冢,日夜受剑气冲刷。
苏晚开始在魔宫掌权,她废除了魔族“以血养魔”的旧规,却也默许部下侵扰仙门边境。
她派人送去消息:“三日后,锁灵渊见。要么你归降,要么我踏平昆仑。”消息传回昆仑,
长老们震怒,逼沈清寒“大义灭亲”。沈清寒望着锁灵渊的方向,低声道:“我去。
”三日后,锁灵渊崖边。苏晚穿着圣女的红袍,站在崖边,身后是黑压压的魔族大军。
沈清寒孤身前来,道袍上满是血迹,却依旧挺直脊背。“你来了。”苏晚的声音听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