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毯上，闷响一声，像心跳骤停。屏幕还亮着，
光芒幽幽地映着她瞬间失血的脸。那上面，是她丈夫周淮安的手机相册，
一个需要密码才能进入的隐藏文件夹。她刚刚，
只是鬼使神差地想用他生日试试——他的所有密码都是这个，从没变过。试对了。然后，
世界的根基在她脚下寸寸碎裂。照片里的人是林薇，她最好的闺蜜，
从大学时代就形影不离、分享所有秘密的闺蜜。照片里的林薇，或妩媚，或慵懒，
或带着她从未见过的迷离眼神，身上只穿着堪堪遮体的薄纱，甚至更少。背景，
是酒店熟悉的米白色床单和那盏她挑了很久的羽毛灯。一张，两张……几十张。时间戳，
清晰地标注着上个月，她出差去外地参加项目评审的那一周。空气好像瞬间被抽干了，
苏晴张着嘴，却吸不进一丝气息，胸口被巨石碾住，钝痛蔓延到四肢百骸。耳朵里嗡嗡作响，
盖过了一切声音。玄关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轻响。周淮安回来了，
带着一身初夏傍晚的微燥气息，手里还提着经过城西那家老字号糕点店给她买的栗子糕，
包装袋上印着熟悉的logo。他脸上带着惯常的、下班回家看到她的那种温和笑意。
“晴晴，你看我买了什么？排了会儿队，
还是热的……”他的声音在看到地毯上那只属于他的、屏幕还亮着的手机，
以及苏晴死寂般的脸色时，戛然而止。笑容凝固，然后一点点从他脸上剥落。
他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看到了苏晴空洞眼神里映出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不堪入目的影像。
手里的糕点盒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精致的栗子糕滚落出来，散在地毯上，
像一堆无法拼凑的残骸。“晴晴……”周淮安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声音干涩得吓人。
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别过来！”苏晴猛地抬头，声音尖利，像玻璃刮过金属表面，
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抖。她指着地上的手机，手指不受控制地哆嗦，“周淮安……这，
是什么？”周淮安的脸色在灯光下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辩解的话，
但在苏晴那双燃烧着痛苦和绝望的眼睛注视下，所有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颓然地塌下肩膀，像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软体动物。“说话啊！
”苏晴猛地抓起地上的手机，狠狠砸向他。手机擦着他的额角飞过，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屏幕彻底黑了下去，如同他们此刻的关系。“是……是林薇……”周淮安闭上眼，
浓重的耻辱和悔恨淹没了他，“那天……你出差，我们……都喝多了……”他语无伦次，
试图组织语言，却只能拼凑出最烂俗的借口，“是我**！我不是人！晴晴，
就那一次……真的是酒后……我糊涂了……”“酒后乱性？”苏晴重复着这四个字，
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荒谬的笑话。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带着癫狂的恨意，
眼泪却疯狂地涌出，糊了满脸，“周淮安，你们把我当傻子吗？一次？几十张照片！
不同的姿势，不同的表情！你告诉我这是一次酒后乱性？！”她冲上前，用尽全身力气，
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清脆的响声在客厅里回荡。周淮安的脸被打得偏过去，
脸上迅速浮现出红色的指印。他没有躲，更没有反抗，就那样承受着。下一秒，
他做出了苏晴从未想象过的动作——这个一向清傲、甚至有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
“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她面前冰凉的地板上。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
沉重得让苏晴的心跟着一颤。他伸出手，死死抓住她的衣角，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泪水汹涌而出，
混着额角被手机划破渗出的一点血丝，狼狈不堪。“对不起……晴晴，对不起……我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求求你，
别不要我……我不能没有你……我们还有这个家……”他一遍遍地重复着道歉和哀求，
卑微到了尘埃里。苏晴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曾经，
这双眼睛里的温柔能让她沉溺一生。曾经，这个男人的怀抱是她最安心的港湾。
他们一起规划未来，说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像他，一个像她；说要换个大房子，带个院子，
养只狗；说等老了，要一起去环游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
被那些龌龊的照片和他跪地的哀求，击得粉碎。
心底那点因为多年感情而生出的、微弱的不忍，
被他此刻的狼狈和那句轻飘飘的“酒后乱性”彻底浇灭。背叛就是背叛，淬了毒的刀，
扎得她体无完肤。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衣角从他死死攥紧的手指里抽了出来。
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周淮安，”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冰冷的灰烬，“我们离婚吧。”说完，
她不再看他一眼，绕过地上狼藉的糕点和他跪在地上的身体，径直走向卧室，
开始机械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周淮安跪在原地，维持着那个姿势，
像一尊瞬间失去生命的雕塑。只有不断滚落的眼泪和微微颤抖的肩膀，证明他还活着。
苏晴拉着行李箱走出家门时，没有回头。厚重的防盗门在身后关上，
隔绝了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如今只剩绝望和背叛的空间。也隔绝了，
门内那个在她离开后，终于支撑不住，俯倒在地，发出压抑如困兽般呜咽的男人。
接下来的日子，是一场兵荒马乱的战争。苏晴拉黑了周淮安所有的联系方式，
搬进了临时租住的公寓。周淮安试过所有方法找她，来她公司楼下等，
堵在她租住的公寓门口，甚至通过共同的朋友传话，所有的道歉、忏悔、挽回，
苏晴一律冷着脸，不为所动。她以最快的速度找律师，起草离婚协议，财产分割清晰明了，
她只要自己应得的那部分，多一分都不要。周淮安起初不肯签协议。
他反复强调那是一次意外，他爱的是她，不能失去她和这个家。他甚至去找过林薇，
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据朋友说，林薇也很快离开了这座城市，像是人间蒸发。
但这些，苏晴都不关心了。闺蜜和丈夫的双重背叛，像两条毒蛇，日夜啃噬着她的心。
她只要自由，要彻底摆脱这令人作呕的一切。僵持了两个月后，
见周淮安始终不肯在协议上签字，苏晴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
起诉状送达到周淮安手里那天，他给苏晴那个用于律师联系的新号码发了一条很长的短信，
字里行间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悔恨和哀求，求她再给一次机会，
求她不要走到对簿公堂这一步。苏晴只看了一眼，便面无表情地删除了短信。
开庭日期定在了三个月后。这三个月里，苏晴把自己投入疯狂的工作，
试图用疲惫麻痹所有感知。她瘦了一大圈，眼下的乌青从未消退，
但眼神里的冰冷却越来越厚。偶尔，在深夜里，
她也会想起过去那个对她呵护备至、连她生理期都会提前准备好红糖姜茶的周淮安，
想起他们曾经有过的那些美好瞬间。但下一秒，林薇那些照片就会猛地跳出来，
像淬了冰的针，扎得她一个激灵，所有软弱的念头瞬间消散。法院开庭那天，天色阴沉，
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像憋着一场喘不过气来的雨。苏晴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套装，
在律师的陪同下，早早来到了法庭外。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加快的心跳。今天，
无论如何，都要给这一切做个了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开庭还有十分钟，
周淮安没有出现。五分钟，依旧没有他的身影。苏晴微微蹙眉，
周淮安是个时间观念极强的人，从不迟到。更何况是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