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婚礼上,婆婆笑着开口,要我每月拿出1.9万养老全家。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主持人也在催我表态。
我平静地端起酒杯,所有人都以为我默许了。
“行,这1.9万我给。”
公婆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亲友们窃窃私语。
我放下酒杯,又补了一句话,全场瞬间死寂。
他们脸上的狂喜,顷刻间变成了惊恐。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既然是‘养老全家’,那以后这个家,谁说了算,这钱怎么花,全得我做主,否则我随时终止合同。”
我话音落下的那一秒,整个宴会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香槟塔顶端的水晶杯还在微微颤动,折射出破碎的光,但那喧闹的、喜庆的背景音,却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亲友的笑容都僵在脸上,刚刚还热烈讨论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变成一片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我未来的婆婆,李玉莲,脸上的笑容像是被利刃割裂的油画,瞬间扭曲、崩坏。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那精心描画的妆容也掩盖不住煞白的底色。
她死死地盯着我,那双精明算计的眼睛里,先是难以置信,随即喷涌出压抑不住的恼怒和凶光。
她大概从未想过,我这个她眼中家境普通、全靠儿子陆言深才得以“攀上高枝”的女人,敢在婚礼上,当着所有亲友的面,这样给她难堪。
坐在她身旁的公公陆大山,脸色铁青,手里紧紧攥着的酒杯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杯子捏碎。
而我的新郎,陆言深,猛地转过头看向我。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像一团打结的乱麻。
有震惊,有不解,更多的,是一种被夹在中间的无措和隐约的担忧。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我没有理会他,我的目光像一枚精准制导的钉子,牢牢钉在李玉莲的脸上。
我端坐着,背脊挺得笔直,婚纱的蕾丝刺得我皮肤有些痒,但我毫不在意。
我嘴角噙着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冷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死寂的宴会厅。
“怎么?婆婆是觉得这条件不合理吗?”
我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冷的石头,砸在他们心上。
“既然要我出钱‘养老全家’,那作为这笔长期投资的出资方,我自然要有资金的管理权和家族财务的知情权,这是最基本的商业逻辑。”
我刻意将这场亲情绑架,定义为一场商业投资。
司仪大概从业以来从未遇见过如此场面,他额头冒汗,拿着话筒尴尬地打圆场:“哎呀,新娘子真会开玩笑,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我们……”
他的话没能说完。
我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他后面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
我的耐心已经耗尽。
我朝台下我的专属座位区,轻轻抬了抬下巴。
我的私人律师,陈律师,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西装,神情永远冷静锐利的男人,立刻会意。
他站起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打印好的文件,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台,将文件递给我。
全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的动作,从他身上,移到那叠白纸黑字的文件上。
我接过文件,对着话筒,高声宣布,像是在主持一场项目发布会,而不是我的婚礼。
“这份‘家族共同养老协议’,各位现在可以过目。”
我将其中一份递给脸色已经变成猪肝色的李玉莲。
“如果各位没有异议,并在协议上签字,我立刻兑现我的承诺,第一个月的1.9万,当场转账。”
李玉莲没有接。
陈律师便上前一步,将另一份合同的重点条款,用他那不带任何感情的、专业的律师腔调,清晰地念了出来。
“第一,为保障养老资金专款专用,协议生效后,陆家所有核心家庭成员,即陆大山先生、李玉莲女士,需向资金提供方乔安女士,公开个人及家庭名下所有资产、负债及每月收入情况。”
“第二,每月1.9万元养老金,将由乔安女士进行预算审批制管理。所有超出日常基本生活所需的重大开支,需提前向乔安女士提交书面申请,经批准后方可执行。”
“第三,所有以陆氏家族名义进行的对外投资、借贷、担保行为,必须获得乔安女士的书面同意。”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为确保协议的长期稳定履行,陆大山先生名下持有的‘大山实业’30%股权,以及两位名下所有不动产,需暂时托管至乔安女士指定的第三方信托或乔安女士个人名下,作为‘养老资金’的履约担保。协议终止时,如无违约,所有托管资产将原状返还。”
陈律师每念一条,台下亲友们的哗然声就大一分。
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里面夹杂着毫不掩饰的震惊和幸灾乐祸。
他们大概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硬核的新娘,把婚宴直接变成了资产清算的现场。
“这哪里是儿媳妇,这是请了个女王回来啊!”
“狠,太狠了!这是要釜底抽薪,把陆家整个端了啊!”
“陆家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想占人家便宜,结果差点被抄了家。”
那些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飘到李玉蓮的耳朵里。
她颤抖着手,从公公手里抢过那份合同,只飞快地扫了几眼,胸口剧烈起伏,猛地将合同狠狠摔在地上!
“荒唐!简直是荒唐!”她终于爆发了,指着我的鼻子尖叫,“乔安,你安的什么心?!你这是想吞了我们陆家吗?!你这个白眼狼!”
婚宴现场的华丽灯光照在她扭曲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
我平静地看着她。
等她吼完,我才慢条斯理地弯下腰,捡起那份被她丢弃的合同,轻轻拍了拍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我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婆婆,您误会了。”
“我只是一个年薪百万的项目经理,习惯了用合同和规则来规避风险。我只是为了确保我未来几十年要持续投入的这笔巨额养老金,能够真正用到实处,而不是被一些不必要的开销浪费掉。”
我抬起眼,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何况,您不是一直对外人说,我嫁入陆家,就是陆家人了吗?我只是在提前履行我身为‘陆家人’,为这个家未来负责的职责而已。”
“我是在帮陆家,不是在吞并陆家。”
这句话,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打在李玉莲的脸上。
陆言深此时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冲上台,一把拉住我的手,脸上满是哀求和为难。
“安安,别闹了……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他的手心全是汗,力气很大,像是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
我能感觉到他的恐慌。
但我没有给他任何退缩的余地,不动声色地,将我的手从他的掌心抽回。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的脸色瞬间白了一分。
我看着他,语气坚定得不留一丝商量的余地。
“我没闹。”
“言深,我是在保护我的合法权益,也是在维护我们这个小家的未来。如果今天我退让了,你觉得以后,我们还会有安宁的日子吗?”
“如果婆婆不接受我的条件,那么这1.9万,一分都没有。从今往后,陆家的任何事,我也不会再管一分一毫。”
我的目光再次回到李玉莲身上,她的脸色在青白之间不断变换。
婚宴,已经成了一场谈判,一场只有我一个人保持冷静的谈判。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我的观众。
而陆家,是我谈判桌上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