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生日那天，我的亲生母亲秦兰，出现在一档叫做《温情时刻》的直播节目里。
她声泪俱下，说自己当年是被逼无奈才抛弃我，现在身患绝症，
只想求我这个被豪门收养的女儿见一面。一夜之间，我成了全网唾骂的冷血白眼狼。
我的养父母想用钱和权压下一切，但我拒绝了。因为我知道，对付道德绑架最好的武器，
不是愤怒，而是比她更清晰的逻辑，和更冰冷的法律。我接受了电视台的直播对质邀请。
在全国观众面前，我微笑着感谢她赋予我生命。然后，我告诉她，我愿意以个人名义，
资助她去看最好的心理医生，治疗一下“遗弃亲生子女造成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1我叫江喻。江是江水东流的江，喻是家喻户晓的喻。名字是养父江启山给我取的，他说，
希望我的人生能像江水一样，坦荡向前，也能让所有人都明白我的道理。二十年来，
我一直努力活成他期望的样子。今天是我二十岁生日，
养母宋文君包下了整个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为我庆生。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城市的万家灯火。“小喻，快许个愿。”养母把一块点缀着草莓的慕斯蛋糕推到我面前，
眼神里全是宠溺。养父坐在一旁，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嘴角一直挂着笑。
他把一个丝绒盒子推过来。“打开看看。”里面是一把造型别致的车钥匙，
和我驾校教练车那把有点像，但精致得多。“爸，这太贵重了。”“傻孩子，这是生日礼物。
”他拍拍我的手，“成年了，以后想去哪里，自己开车去，方便。”这就是我的家庭，温暖，
克制，用最实际的行动表达着爱。我正要许愿，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是闺蜜周然打来的视频电话。我一接通，她那张写满焦急的脸就占满了屏幕。“江喻！
你看电视没？快看海豚卫视！出大事了！”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完全不像平时。
餐厅的墙壁上就挂着一台超薄电视，常年播放着财经新闻。我让服务员换到了海豚卫视。
屏幕上是一个叫做《温情时刻》的节目，主打家庭情感调解，我听说过，煽情又狗血。
画面里，一个中年女人正对着镜头哭得泣不成声。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头发枯黄，
脸上布满皱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主持人握着她的手，一脸同情。“秦女士，
您别激动，慢慢说。我们都知道，您受了太多苦了。”秦女士。姓秦。我心里咯噔一下，
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个女人抬起头，一张泪眼婆娑的脸正对着镜头。那张脸，
和我床头柜相框里，那张泛黄照片上的年轻女人，有七分相似。是秦兰。我的亲生母亲。
“我苦啊……”她哽咽着，声音沙哑，“二十年前，我家里穷，丈夫又烂赌，
我实在是没办法，才把我刚满月的女儿送了人……”“我不是不要她，我实在是养不活她啊！
我把她放在福利院门口，心都碎了。”“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她。我拼命打工，
就是想有一天能把她找回来。”“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女儿，被一户有钱人家收养了，
过上了公主一样的生活。”主持人适时地递上纸巾，引导着话题。“那您找到她之后，
她愿意见您吗？”秦兰哭得更凶了，身体都在发抖。
“她不见我……她不认我了……她恨我……”“我知道，江家有钱，把她养得很好。
我不是来要钱的，我真的不是！”“我现在得了绝症，医生说没几个月了。
我就是想在死之前，亲眼看看我的女儿，跟她说一声‘对不起’。”“我的女儿叫江喻，
就是**江启山的女儿。求求你们，帮帮我，让我见她一面吧……”话音刚落，
演播厅的观众席里已经响起一片抽泣声。弹幕在屏幕下方疯狂滚动。【太可怜了这位母亲！
】【江喻？我知道她！之前财经杂志上看到过，长得挺漂亮的，心怎么这么狠？
】【豪门了不起啊？亲妈都不要了？真是白眼狼！】【人血馒头好吃吗？江大**？
】我捏着手机，指尖冰凉。身边的养父母脸色已经铁青。“***！
”养父江启山一掌拍在桌上，餐厅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他这辈子，
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失态。“爸，妈，别生气。”我关掉电视，
声音很平静，“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得。”养母握住我的手，手心冰冷。“小喻，你别怕，
有妈妈在。我这就让公司的公关部去处理，我让他们电视台立刻停播道歉！”“不用。
”我摇摇头，反手握住她的手，“妈，这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他们不知道，
我大学的第二专业，选的是法学。我看着窗外的璀璨灯火，心里一片清明。二十年前，
是秦兰抱着我，主动找到了我爸的公司，开价五十万，说要把我卖掉。她说，我丈夫死了，
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活不下去。我爸妈当时结婚多年没有孩子，看我可怜，动了恻隐之心。
他们给了她一百万，不是买我，是资助。并且办了正规的、具有法律效力的收养手续。
协议上，秦兰亲手签了字，按了红手印。白纸黑字写着：自愿放弃抚养权，
从此与此女再无任何法律关系。至于所谓的“绝症”，更是无稽之谈。上个月，
她刚通过**找到我，堵在学校门口，张口就要一千万的“赡养费”。她说，
给她一千万，她就永远消失。我拒绝了。于是，就有了今天这出《温情时刻》。
她不是想见我。她只是换了一种更高级的要钱方式。道德绑架，裹挟舆论。可惜，
她找错了人。我的人生，从来不是一场可以任人打分的煽情戏。2一夜之间，
我的名字传遍了全网。豪门养女拒绝认亲病危生母这个话题，被顶上了热搜第一，
后面跟着一个紫红色的“爆”字。点进去，是铺天盖地的谩骂。我的照片被扒了出来，
从财经杂志的专访截图，到我朋友圈的生活照。照片上，我穿着高定礼服，
在明亮的画室里画画，在瑞士的雪山滑雪。每一张照片下面，都有几万条评论。
“穿着一身奢侈品，心比石头还硬。”“看她那张冷漠的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亲妈都快死了，她还在吃喝玩乐，简直是畜生！”“****！
这种没有人性的家族企业，必须倒闭！”还有人扒出了我的学校、专业，
甚至是我宿舍的楼栋号。我的手机被打爆了，全是陌生号码的骚扰电话和***短信。
周然一晚上没睡，不停地在网上帮我跟人对骂，结果自己的号都被封了好几个。
她发微信给我，全是哭腔。【喻喻，你别看手机了，那些人疯了！】【你还好吗？
要不要我过去陪你？】我回她：【没事，我很好。你别跟他们吵，浪费时间。】第二天早上，
我像往常一样六点半起床。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我换上运动服，下楼晨跑。
别墅区的清晨很安静，只有鸟叫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我跑了五公里，出了一身薄汗，
身体里的郁气好像也跟着排出去了。回到家，养父母已经坐在了餐厅。
他们眼下都有着淡淡的青色，显然也没睡好。餐桌上摆着我最喜欢的虾仁烧麦和小米粥。
养母一看见我，就红了眼眶。“小喻，网上那些话你别看，都是胡说的。
”养父的脸色依旧沉重，他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我已经让法务部给海豚卫视和那个女人发了律师函，要求他们公开道歉，
否则就起诉他们诽谤。”“另外，我已经联系了所有媒体平台，
他们的公关总监今天会亲自过来，我们会把所有负面新闻都压下去。”他的处理方式，果断，
高效，是一个成熟企业家面对危机的标准操作。但我摇了摇头。“爸，律师函可以发，
但新闻先别压。”江启山和宋文君都愣住了。“为什么？”养父皱起眉，“任由他们发酵，
对你，对公司的影响都太大了。”“因为压不住的。”我平静地喝了一口粥，
“您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您今天把热搜撤了，
明天就会有新的热搜叫**资本控评。”“堵，是堵不住悠悠众口的。唯一的办法，
是疏导。”我放下勺子，看着他们。“爸，妈，这件事因我而起，请让我自己来处理。
”“你想怎么处理？”养父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审视。他了解我，知道我不是冲动的人。
“秦兰想要一个舞台，我就给她一个更大的舞台。”我说，
“《温情时刻》不是想做一期我和她的‘世纪大和解’吗？我答应他们。”“不行！
”宋文君立刻反对，“那不是羊入虎口吗？他们肯定会设置好陷阱等你跳进去！”“妈，
您放心。”我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陷阱之所以是陷阱，是因为猎物不知道。
如果猎物知道，那就不是陷阱，是舞台了。”我看着养父：“爸，我需要您帮我一个忙。
”“你说。”“我需要您把我当年被收养的全部卷宗，
以及那份秦兰亲笔签署的《放弃抚养权协议书》，做一份司法公证。我上节目的时候要用。
”江启山盯着我看了很久。他的眼神从担忧，慢慢变成了了然和欣慰。他点点头，声音沉稳。
“好。我马上去办。”他知道，他的女儿长大了。不是温室里需要被保护的花朵，
而是一棵可以自己面对风雨的树。吃完早餐，我接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电话。
是《温情时刻》节目组的制片人打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热情又诚恳。“江**您好，
我是《温情时刻》的制片人***。网上的事情我们都看到了，
我们对给您造成的困扰深表歉意。”“我们节目一向以传递社会正能量为己任，
我们真心希望您和您的母亲能够化解误会。所以，我们诚挚地邀请您，
来参加我们下一期的特别直播节目，和秦女士当面聊一聊，好吗？”我听着他虚伪的腔调，
差点笑出声。“可以。”我说。电话那头的***显然愣了一下，
估计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继续说。“您说，您说！
”“节目必须全程直播，不能有任何剪辑和延时。”“这……”***有些犹豫。
直播意味着不可控。“如果做不到，那就算了。”我的语气很淡，“我想，
全国观众也想看到最真实的交流，而不是经过剪辑的剧本，对吗？”“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立刻答应下来，“江**果然是快人快语！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后天晚上八点，
海豚卫视一号演播厅。”“好。”挂了电话，我看到养母正担忧地看着我。“小喻，
你真的要去？”“嗯。”我点点头，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妈，有些脏东西，
你不把它一次性打扫干净，它就会一直在那里恶心你。”“而我，有点洁癖。
”3去电视台之前，我先跟着父亲去了趟公证处。江启山的办事效率极高。
他不仅找来了当年负责办理收养手续的民政局退休干部，
还请来了市里最权威的笔迹鉴定专家。厚厚的一叠文件，被放在公证员面前。最上面的一张，
就是那份《自愿放弃抚养权协议书》。二十年的时间，让纸张微微泛黄，
但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兹有秦兰，
自愿将亲生女儿江喻（原名秦小草）送予江启山、宋文君夫妇收养，永不反悔。经协商，
江启山夫妇自愿赞助秦兰生活费人民币佰万元整，一次性付清。自协议签订之日起，
秦兰与秦小草再无任何法律上的母女关系及权利义务。”落款处，
是“秦兰”两个歪歪扭扭的签名，和一个鲜红的指印。公证员戴着老花镜，
一条一条仔细核对。退休的民政局干部王叔叔在一旁作证。“我记得很清楚。当年这个秦兰，
抱着孩子找到江总，说孩子养不活了，谁给钱就跟谁。江总和宋姐看孩子可怜，才决定收养。
当时我们都劝她想清楚，她说想得很清楚，拿了钱就再也不想看到这个‘拖油瓶’了。
”笔迹鉴定专家也给出了结论。“经过比对，协议上的签名和指印，
与我们提取到的秦兰近期样本，确认为同一人。”公证员在所有的文件复印件上，
盖上了钢印。他把一份密封好的公证文件递给我。“江**，这些文件，
现在具备了无可辩驳的法律效力。”我接过文件袋，沉甸甸的。这里面装的，
不是冰冷的纸张，而是我二十年人生的法律基石。“谢谢您。”我认真地道谢。
从公证处出来，阳光有些刺眼。江启山站在车边等我，他递给我一副墨镜。“都准备好了？
”“嗯。”他帮我拉开车门，自己坐上驾驶座。车子平稳地驶上马路。他沉默了一会儿，
开口道：“小喻，上了节目，别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天塌下来，
有爸爸给你顶着。”我的眼眶有点发热。“爸，我知道。”“那个女人，她当年拿了钱，
转身就去买了房，嫁了人。后来听说她嫁的那个男人是个骗子，把她的钱都骗光了，
还染上了赌瘾。这些年，她过得不好，但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你不用对她有任何的愧疚，或者同情。”我点点头：“我明白。”我当然明白。
我从不对该被抛弃的过去，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回到家，我开始为晚上的直播做准备。
我没有去看网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论，也没有去思考怎么说一些煽情的话来博取同情。
我只是打开电脑，把《收养法》、《民法典》里关于亲子关系、赡养义务的条款，
一条一条地摘抄下来。然后，
我又查了一些关于“表演型人格障碍”和“遗弃创伤”的心理学资料。周然发来消息，
说她组织了我们学校法律系后援团，到时候会集体在直播间发弹幕，用法条支持我。
我笑了笑，回她：【不用，你们看戏就好。】这场仗，不需要后援团。我一个人，就够了。
晚上七点，我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我选了一件款式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没有佩戴任何首饰。
养母看着我，欲言又止。“妈，别担心。”我上前抱了抱她，“今晚八点，记得看海豚卫视。
你女儿我，上电视了。”她被我逗笑了，眼里的担忧散去了一些。“好，我们看。
你爸爸已经通知公司所有员工，今晚都去看，给你贡献收视率。”我笑着坐上车。
司机将车开向海豚卫视大楼。夜色渐浓，城市华灯初上。我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心中一片平静。秦兰，还有那些想看我笑话的人。你们精心准备的舞台，幕布即将拉开。
但我不是你们想看的那个哭哭啼啼的悲情女主角。我是来砸场子的。
4海豚卫视大楼灯火通明。制片人***亲自在门口迎接我，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哎呀，
江**，您可算来了！快请进，快请进！”他引着我往里走，
一边走一边说：“江**你放心，我们节目绝对是公平公正的。今天就是提供一个平台，
让您和秦女士把话说开，化解矛盾。”我看着他，不说话。他被我看得有点心虚，
干笑了两声。化妆间里，化妆师想给我化一个看起来柔弱、憔悴一点的“受害者”妆容。
“不用。”我拒绝了，“就化个最简单的淡妆。”我不需要用妆容来博取同情。我的脸，
就是我的态度。七点五十分，工作人员过来通知我，准备入场。
我跟着他穿过黑暗的后台通道，站到了舞台的侧幕。我能听到演播厅里观众的议论声，
能看到聚光灯在晃动。主持人正在台上预热气氛，声音慷慨激昂。“……血浓于水的亲情，
是否能跨越二十年的隔阂与误解？穷困潦倒的病危母亲，与光鲜亮丽的豪门养女，今夜，
她们能否在这方舞台上，达成世纪的和解？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
欢迎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江喻**！”聚光灯瞬间打在我身上。我眯了眯眼，
适应了一下光线，然后迈步走上舞台。演播厅里坐满了观众，摄像机像一排黑洞洞的炮口，
对准了我。我看到了坐在舞台中央沙发上的秦兰。她还是穿着那件旧外套，
化了一个很淡的病容妆，嘴唇毫无血色，看起来楚楚可怜。看到我，她立刻激动地站了起来，
嘴唇颤抖着，眼泪说来就来。“女儿……我的女儿……”主持人连忙扶住她：“秦女士，
您别激动，身体要紧。”我没有理会她的表演，径直走到主持人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我的动作很平静，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裙角。主持人显然对我这种冷淡的反应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江**，你好。感谢你今天能来到我们的节目。我想，
全国的观众都看到了，你的母亲，秦兰女士，她非常地想念你。”我看着他，微微一笑。
“主持人你好，观众朋友们好。”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演播厅，
也传到了千家万户的电视机里。“首先，我想纠正一下你的说法。”所有人都愣住了。
“坐在我对面的这位秦兰女士，从法律上来说，她并不是我的母亲。”一句话，
像一块石头丢进了平静的湖面。秦兰的哭声一滞，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主持人也懵了，
剧本上可不是这么写的。“江……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血缘关系是无法否认的，
不是吗？”“没错。”我点点头，坦然承认，“从生物学上来说，我的确是经由她的身体，
来到了这个世界。从这一点上，我很感谢她。”我转向秦兰，
很认真地对她说了一句：“谢谢你，让我有机会看到这个世界。”我的态度很诚恳，
不带一丝讽刺。秦兰被我这一下弄得不知所措，只能下意识地挤出几滴眼泪。“女儿，
你……你终于肯认我了……”“但是，”我的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清晰而坚定，“感谢，
不代表认可。感激生育之恩，和承不承认母女关系，这是两码事。
”我从随身带来的文件袋里，拿出了那份公证书的复印件。“二十年前，
秦兰女士主动找到我的养父母，以一百万的价格，将当时尚在襁褓中的我，‘卖’给了他们。
”“这是她当时亲笔签署，并按了红手印的《自愿放弃抚养权协议书》。
”“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自协议签订之日起，她与我，
再无任何法律上的权利与义务关系。”“这份协议书，以及当年所有的收养文件，
在今天下午，都经过了市公证处的公证。具备绝对的法律效力。
”我将文件展示给离我最近的一台摄像机。特写镜头给到了那张盖着钢印的纸。“所以，
主持人先生，你现在明白了吗？”“从法律上来说，我的母亲，只有一位，
那就是宋文君女士。而这位秦兰女士，她只是一位，与我有过短暂血缘关联的，陌生人。
”演播厅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我这番话镇住了。弹幕在短暂的停滞后，瞬间爆炸了。
【**！反转了？是卖女儿不是送女儿？】【一百万！二十年前的一百万啊！
这还叫穷得养不活？】【这个江喻，逻辑好清晰，好冷静，有点吓人。】【我怎么觉得，
事情没那么简单……】秦兰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没想到，我会在全国直播的节目里，
把这份协议拿出来。她开始发抖，不是演的，是真的。
“不……不是的……”她语无伦次地辩解，“我没有卖女儿！我那是被逼的！我一个女人，
我不拿那笔钱，我活不下去啊！”她又开始哭，试图用眼泪把水搅浑。主持人也反应过来，
赶紧打圆场。“江**，我想秦女士当年一定是有她的苦衷。你看，她现在身体也不好，
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思念你。血浓于水，你就真的不能原谅她，再叫她一声‘妈妈’吗？
”他把“妈妈”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试图用亲情来压我。我笑了。“主持人，
我们先不谈感情，我们谈法律。”“我国《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一十一条规定，
自收养关系成立之日起，养子女与生父母以及其他近亲属间的权利义务关系即告消除。
”“也就是说，从我被收养的那一刻起，我和秦兰女士之间，就已经没有任何法律关系了。
她对我没有抚养的义务，我对她，自然也没有赡养的义务。”“所以，‘原谅’这个词，
从何谈起呢？法律上，我们本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我看着镜头，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今天来这里，不是来跟谁和解的。”“我只是来，向全国观众，普一次法。”5我的话，
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温情时刻》用煽情和眼泪包裹的内核。现场的观众席上，
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主持人***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他做节目这么多年，见过撒泼的，
见过对骂的，就是没见过我这种，上来就给你普法的。这天，没法聊了。
他只能求助地看向秦兰，希望她能按剧本走，再爆出一点催人泪下的“苦衷”。
秦兰接收到了信号，立刻捂着胸口，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我……我的心好痛……”她喘着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女儿，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可是我也是被逼的啊！
”“我当时要是不把你送走，你就要跟你那个烂赌的爹一起饿死了！我是在救你啊！
”她开始卖惨，这是她的拿手好戏。“这些年，我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我到处打听你的消息，
我省吃俭用，就想攒点钱，以后能补偿你。
”“可我现在得了癌症……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就想听你叫我一声妈，
我死也瞑目了……”她一边说，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哭声凄厉，闻者伤心。
就连一些现场的观众，眼神也开始动摇。是啊，就算她当年有错，现在都快死了，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主持人抓住机会，立刻对我进行道德审判。
“江**，你看，秦女士她已经知道错了。她现在身患重病，时日无多。
难道你真的要让她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吗？你的心，就真的是铁打的吗？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等他们把所有的戏都做足了。然后，我才缓缓开口。“主持人，
你刚才说，秦兰女士身患绝症？”“是……是的。”***点头。“是什么绝症？”我追问。
“是……是胃癌晚期！”秦兰抢着回答，生怕主持人说错了。“哦，胃癌晚期。”我点点头，
然后从文件袋里，拿出了第二份文件。“这是我托朋友，从市中心医院调出来的，
秦兰女士上周的体检报告。”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全场再次安静下来。
秦兰的瞳孔猛地一缩。“报告显示，秦兰女士，除了有点轻微的脂肪肝和胃炎，
各项生理指标，都非常健康。别说胃癌了，连个胃溃疡都没有。”我把体检报告的复印件，
同样展示给镜头。“秦兰女士，我很想知道，您的胃癌晚期，是在哪家医院确诊的？
主治医生是谁？能不能把诊断证明，也拿出来让全国观众看一看？”空气，仿佛凝固了。
秦兰的脸，从惨白，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谎言，
就这么被当众**裸地戳穿了。主持人***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他没想到我还有这一手。
演播厅里，观众们看秦兰的眼神，已经从同情，变成了鄙夷和愤怒。【我去！
连绝症都是装的？这也太恶心了吧！】【为了要钱，连自己的命都咒，这女人是个狠人！
】【骗子！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人！博取同情心！】【心疼江喻，摊上这么个妈，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弹幕的风向，在这一刻，彻底逆转。秦兰崩溃了。
她不再扮演那个楚楚可怜的母亲，而是像个泼妇一样，指着我尖叫。“是你！都是你害的！
要不是你这么绝情，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江喻，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给的！
没有我，你连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我生了你，你就得养我！这是天经地义的！
”她终于露出了最真实，也最丑陋的嘴脸。主持人想上去拦，但已经拦不住了。
我看着她疯狂的样子，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丝怜悯。我等到她吼累了，喘着粗气停下来。
我才开口，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柔。“秦兰女士，你说的对。我的命，是你给的。
”“虽然你生下我，可能并非出自爱，或许只是一场意外。虽然你遗弃我，
是那么的干脆利落。但无论如何，生育之恩，大于天。”“所以，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
就这么‘病’下去的。”我的话，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秦兰也警惕地看着我。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和一张银行卡。“这张名片，是国内最好的心理创伤干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