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口可以容纳两个人行走。
青年只占据左边。
他低垂着眼:“这边足够**通行。”
拐杖“咚咚”往青年脚边敲,非常蛮横强势。
“我要走这边。”
手机亮起一行字:【小鱼又不窝囊了。】
这行字被二人看见。
霍成鱼将手机塞包里,语速飞快:“借过。”
青年终于抬眸,墨黑瞳仁平静看着她,像深不见底的古井。
缓缓地,往右边站去。
呵,怄不死你。
霍成鱼如同打了场胜仗,将下巴抬得更高,像只高傲的白天鹅。
哪怕拄着拐杖,也优雅从他身侧飘过。
一路优雅到拐角,才急忙抬起刺疼的腿。
“嘶……还挺疼。”
小爱:“小鱼,还以为你会故意折腾他呢。”
“他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人吗?”
“值得我去折腾?”
出口气小爽一把而已。
霍成鱼原地缓了会,继续下一个目的。
小爱鼓劲:“亲亲加油,现在是下午六点,干完这票我们就去霍家。”
成家最骄傲的大公主,住的地方一向最好。
哪怕是家主夫人,也得靠边站。
霍成鱼刚坐电梯到三楼,就看到舅妈林媛带着几个佣人匆忙走来,连忙躲窗帘后面。
“……啸天不是说小鱼已经到了吗?怎么一直联系不上?”
“已经派人找**了,但是她没接电话。”
“继续找。”
脚步声渐渐走远,霍成鱼才掀开窗帘。
舅妈啊,每年都会记得她生日的人。
成家唯一对她还算不错的人。
却是她另一大噩梦的来由。
霍成鱼看着早就没了动静的走廊,一瘸一拐推开***衣帽间。
备受家主喜欢的妹妹,加上早期愧疚和弥补,她在这庄园的衣帽间有不下十个,随便一间都是200平打底,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这是霍成鱼第一次进入成傲雪的地盘。
她像个无头苍蝇寻找首饰盒,好在有小爱提醒,很快就找到十条项链。
“小鱼,我们走吧。”
“好。”
霍成鱼将项链塞到包里,却瞧见抽屉另一个蓝色盒子。
很熟悉。
熟悉到七岁那年,她不小心摸了下,就被妈妈一掌打到耳鸣,治了三年才治好。
小爱卡顿了两秒,这出事件超出人工智能的算法。
“只是一个首饰。”
“是啊,只是一个首饰。”
霍成鱼不愿回忆过往难堪,可苦涩已经涌上心头,藏不住对那段过往的耿耿于怀,“它差点要了我的命。”
耳鸣只是对外说法。
那天不是只有一巴掌,还有拳打脚踢,无人敢拦成傲雪。
她差点死在七岁那年。
她怎么就不死在七岁那年呢?
落地窗突然多出一道黑影,霍成鱼惊觉回神,却已经来不及躲藏。
成晏单手撑住玻璃,一张桀骜俊容透着恶意,扫过她手里的包。
“霍成鱼,你在偷东西。”
“我没有。”
霍成鱼不敢惹这个表哥,握紧手机转身要走。
两颗弹珠打中她身前的木制凳,瞬间散成两块。
“敢走,我保证让你彻底变成瘸子。”他疑心她装病。
长辈下手有分寸,同辈却不会留情。
霍成鱼吃过成晏带来的苦头,没再动弹。
成晏轻松撬开落地窗,工装靴散漫踩过地上坏掉的把手,悠哉走向紧绷的女生。
强势夺过她的小包,翻出那些项链。
金灿灿,都是赃物啊。
成晏满意这场丰收:“母亲还问我你在哪里,呵,我要不要告诉她,你在偷东西?”
霍成鱼自知今日难退,认真解释:“我没有偷。”
“那这些是什么?”
挂着珠宝的项链在霍成鱼面前摇晃,碰撞声清脆,还有成晏的嘲讽声。
“我打小就知道你是个坏根子,惯会装模作样,果然让我抓到把柄。”
“小偷。”
他不吝啬将所有糟糕词按在她身上。
霍成鱼咬牙:“我只不过想扔掉这些项链,不是小偷。”
“我会信?”
成晏甩着项链,价值千万的东西跟玩悠悠球似地甩着,掉落几粒钻也没在意。
光影晃悠,扰乱心神。
霍成鱼心中破坏欲起,一把夺过项链往扔到窗外,才平复那些糟糕情绪。
“现在你信了吧。”
手机屏幕亮起一行字:【如果人生太糟糕,不如做一个程序。】
一个只需要执行任务的程序?
屏幕亮了五秒又熄灭,霍成鱼想再看一遍,手腕被大力扣住。
成晏那张和她有两分像的脸透露几分坏心眼。
“行,毁尸灭迹。”
“那就让大家都来审判你。”
成晏攥紧她手腕,直接拖到楼下,中间不曾管过她受伤的腿。
霍成鱼也闷声不吭。
在厌恶她的人面前透露软弱,带来的只会是无情嘲笑。
而她,从踏进母亲衣帽间那刻起,就是得罪了她。
宴会大厅聚满了人。
霍成鱼被成晏拽在后面,等着他将她丢到地上、花盆上,或者那个三米高的大蛋糕里,再吆喝那些他的朋友过来嘲笑取乐。
意外的,这次他竟是直接穿过人群,推开一扇休息门。
身着黑色制服的青年恰好捧托盘出来,神态自若停在一侧,礼让他们。
霍成鱼多看了他一眼,一时不察成晏松手,猛地摔倒,受伤那条腿直接撞地。
嘶!
杀千刀的成晏!
霍成鱼咬牙咽下痛楚,撑着胳膊起来,眼前多了只修长宽大的手,袖口系着微小的蝴蝶结。
她垂下眼,没有搭理,自己拄着拐杖起来,中途腿筋抽搐,死死撑住拐杖才得以站稳。
那只手也收了回去。
成晏全程俯视她的狼狈,扫过那条包裹纱布的腿。
“苦肉计用得是越发灵活了。”
霍成鱼没忍住回呛:“难道我不苦吗?”
“哈?你苦?”
成晏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如看一个傻子,指着旁边准备离开的青年。
“金尊玉贵的大**,今天这场宴会有886个服务生,你摸着自己的脸皮问问,你敢说你比他们苦?”
类似的话成晏说过多次。
每次都能把霍成鱼怼得哑口无言。
她是霍成两家的结合,哪怕不受喜欢,每月也有20万零花,有受人羡慕的身份。
20万,她捐款的山区所有人加起来都凑不到这点钱。
可这次,霍成鱼没有顺他的意。
“我是没有他们苦,可他们的苦难是我造成的吗?”
“他们的庄稼被淹、孩童辍学、老无所养一切苦难难道都跟我有关吗?”
“你认为我不配喊苦,认为我矫情,本质就是你在掩盖问题,你在故意忽视我这些苦难本就有你一份作恶!”
“成晏,你是恶人。”
成晏脸上没了笑。
隐藏多年的恨意发泄,霍成鱼知道她跟成家的关系不得善了。
可她不在乎了。
从她任由成晏拖下楼那刻,她就没想过维系成家血亲。
只要断掉,保持理智,就无坚不摧,谁也无法伤害她。
就当她死了吧。
霍成鱼豁然开朗,看着成晏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陌生人的冷漠。
成晏讶异她的转变,只当她又在玩弄把戏。
“霍成鱼,你算有种,说得有理有据,评价到位。”他不否认自己不喜这个表妹,也没给过她好脸色。
“那就再让你感受一下恶人是怎么作恶。”
“姑姑。”
他冲霍成鱼身后喊。
成功看到面前女生下意识露出紧张慌乱表情。
他唇边恶意更大了。
假的,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