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霁云宫外已经三个时辰。仙侍进进出出,
每个人手中都捧着大红绸缎和双喜字帖,那些刺目的红色几乎要灼伤我的眼睛。“炽月仙子,
您还是回去吧。”守门的小仙童不忍心地劝我,“今日是仙尊与素雪仙子定聘的大喜日子,
您这样...不太合适。”我望着宫门内那棵开得正盛的玉兰花树,
想起百年前霁云亲手将它种下时对我说的话:“炽月,待此树花开百年,我便娶你为妻。
”如今花期未至,他要娶的人却已经不是我了。“让我见他一面。”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只要一面。”小仙童面露难色,正要再劝,宫门突然大开。霁云走了出来。
他今日穿着绣金线的白衣,比平日更显清贵逼人。
那张让我痴迷了百年的面容依旧俊美得不似凡人,
只是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与不耐。“炽月,你不该来这里。”他的声音很冷,
像昆仑山顶终年不化的雪,“今日是我与素雪定聘的日子,不要让她误会。
”我的心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你答应过我的...”我艰难地开口,声音都在发抖,
“你说过玉兰花开时就...”“那是百年前的戏言,何必当真。”他打断我,眉头微蹙,
“炽月,你我一直只是师徒,从未有过其他。”戏言。原来百年相伴,
在他眼中只是一场戏言。我看着他身后缓缓走来的女子。素雪穿着一身鹅***的衣裙,
容颜清丽脱俗,正是霁云心心念念找了三百年的白月光。她柔柔弱弱地挽住霁云的手臂,
看向我的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霁云,别对炽月这么凶。”她轻声细语地说,
“她毕竟跟了你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话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进我的心脏。
功劳。苦劳。原来在她眼中,我百年的深情付出,不过是一场劳役。霁云的神情柔和下来,
拍了拍她的手背:“还是你大度。”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如此和谐,
仿佛我才是那个不该出现的多余之人。我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既然如此,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请仙尊归还我的本命法宝——那支白玉簪。”那支簪子,
是我母亲临终前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也是我们玄狐一族圣女的信物。
百年前我为了救霁云性命,将其中一半灵力渡给了他,从此与他性命相连。
霁云的脸色微微一变。“什么白玉簪?”素雪好奇地问。“不过是个小物件。
”霁云轻描淡写地说,转而看向我,“炽月,那支簪子我已经送给素雪了。她很喜欢,
你就当是送给我们的新婚贺礼吧。”我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那不仅仅是一支簪子,那是我的一半魂魄,
是我与他百年羁绊的见证,更是我玄狐圣女的身份象征。他竟然随手就送给了别人?
“还给我。”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那不是你能随便送人的东西。
”霁云的脸色沉了下来:“炽月,不要无理取闹。”素雪却从发间取下了那支白玉簪,
在手中把玩着,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原来这是炽月的东西啊。可惜现在它是我的了。
霁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要回去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我看着那支在她指尖转动的簪子,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那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此刻正被另一个女人随意把玩。而那个我曾经倾尽一切去爱的人,
正冷眼旁观着我的痛苦。有什么东西在我心中彻底碎裂了。我缓缓抬起头,
直视着霁云的眼睛。“霁云仙尊,”我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既然你已做出选择,从今日起,你我百年情谊,就此了断。”他愣住了,
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素雪也怔住了,手中的玉簪停止了转动。
我继续一字一句地说:“那支白玉簪,就当是喂了狗。”说完,我转身就走。“炽月!
”霁云在身后叫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慌乱。但我没有回头。一步,两步,
我走得无比坚定。每踏出一步,就感觉心中的某个部分在死去。百年相伴,
原来不过是一场笑话。我回想起初遇他那年,我还是只不懂事的小狐狸,被猎妖师所伤,
奄奄一息地躺在雪地里。是他救了我,带我回玄天宗,教我修炼,陪我度过无数个日夜。
他说我眼睛像天上的星星,说我是他在这世间最珍惜的人。原来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但我很快抬手擦去。不值得。为这样一个男人流泪,不值得。
我漫无目的地在仙界游荡,不知不觉来到了诛仙台。这里是仙凡交界之处,
也是仙界最危险的地方。据说从这里跳下去,无论是仙是魔,都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站在崖边,看着脚下翻滚的云海,心中一片死寂。或许就这样跳下去,
所有的痛苦就都结束了。“为了一个负心汉,值得吗?
”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我猛地回头,
看到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站在不远处。他有着一张极为俊美的脸,五官深邃,
眉宇间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最特别的是他的眼睛,是罕见的暗金色,
此刻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认得他。沉渊。魔界至尊,霁云的死对头。“与你无关。
”我冷冷地说,转回头继续看着崖底。他轻笑一声,缓步走近:“本尊只是好奇,
堂堂玄狐族最后的血脉,竟然为了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要寻死觅活。
”我警觉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玄狐族早已在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中覆灭,
我是唯一的幸存者。这件事除了霁云,仙界无人知晓。
沉渊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本尊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多。
比如...”他的目光落在我空无一物的发间,“你失去的那支白玉簪。”我的心猛地一跳。
“那不只是你的本命法宝,也是封印你全部力量的钥匙,对吗?”他慢条斯理地说,
“玄狐圣女在成年之前,力量都会被封印在信物中,直到遇到命定之人,才能解开封印,
获得真正的力量。”我震惊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这是玄狐族最大的秘密,
连霁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你很惊讶?”沉渊又靠近了一步,
近得我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本尊还知道,若不能在三个月内取回信物,
你将灵力尽失,变回原形,永世不得再修成人身。”我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原来霁云拿走那支簪子,不只是为了讨好素雪,更是无意中握住了我的命脉。若拿不回簪子,
三个月后,我就会变成一只普通的小狐狸,失去所有记忆和修为。好狠。
他明明知道那支簪子对我的重要性,却还是轻易送人。当真是一点旧情都不念。
“既然你知道这么多,”我抬起头,直视着沉渊那双暗金色的眼睛,
“那你可有办法帮我取回簪子?”他挑眉:“凭什么帮你?
”我深吸一口气:“只要你能帮我拿回簪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沉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什么条件都答应?”我坚定地点头。他低笑出声,
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仔细端详着我的脸:“既然如此,嫁给本尊。”我愣住了。“什么?
”“本尊说,嫁给本尊。”他重复道,语气不容置疑,“三日后,
本尊会以魔界最高礼仪迎娶你。届时,霁云和整个仙界都会收到请柬。”我震惊地看着他,
不明白他为何提出这样的要求。“为什么?”我不解地问,“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娶我?
”沉渊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我的下巴,眼神深邃:“因为你是唯一配站在本尊身边的人。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笃定,仿佛早已认定这个事实。我沉默了。
嫁给霁云的死对头,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羞辱和报复。但...“我答应你。”我说,
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沉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很好。”他伸出手,
掌心浮现出一支通体漆黑的发簪,簪头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九尾狐,
眼睛是两颗血红色的宝石。“这是...”“玄狐族圣物,墨玉簪。
”他将发簪轻***入我的发间,“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当发簪接触到我头发的瞬间,
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流遍我的全身。我感到体内有什么封印被解开了,
原本被压抑的力量开始汹涌澎湃。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有...”“日后你会明白的。”他打断我的话,
伸手抚过我的脸颊,“三日后,本尊来迎娶你。”说完,他化作一道黑雾,消失在我面前。
我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心中五味杂陈。这支墨玉簪,母亲生前曾提起过,
说是玄狐族至宝,早已失传千年。为何会出现在沉渊手中?他到底是谁?为何对我如此了解?
无数疑问在我心中盘旋,但此刻,我已经没有退路。既然霁云负我在先,就别怪我狠心在后。
三日后,魔尊大婚,想必会非常热闹。我抚摸着发间的墨玉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回到我在玄天宗的小院时,天色已晚。这里地处宗门最偏僻的角落,
简陋得与霁云宫的富丽堂皇形成鲜明对比。百年来,我甘之如饴,只因离他近一些。
如今看来,真是讽刺。推开院门,我惊讶地发现霁云正站在院中那棵梨树下。
月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银边,显得格外清冷孤寂。他转身看向我,眼中情绪复杂。
“你去哪里了?”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我冷淡地看着他:“与仙尊无关。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用这种态度对他。“炽月,我知道你生气,”他叹了口气,
“但那支簪子...素雪很喜欢,我答应日后补偿你更好的。”我几乎要笑出声来。补偿?
他拿什么补偿?那是我的一半魂魄,是我玄狐圣女的象征,是他与我百年羁绊的证明。
“不必了。”我绕过他,径直向屋内走去。“炽月!”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皱眉,
“别闹脾气了。素雪刚回来,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那支簪子的灵力温养。你是懂事的,
应该理解。”我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直视他的眼睛。“理解?理解你为了新欢,
随意处置旧爱的本命法宝?理解你明知道那对我有多重要,却还是轻易送人?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霁云,百年相伴,在你眼中我就如此廉价?”他的脸色变了变,
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被不耐烦取代。“不要说得这么难听。那不过是一支簪子,
何必如此小题大做?”我的心彻底冷了。原来在他眼中,我视若性命的东西,
不过是一支可以随意送人的簪子。“既然如此,”我平静地说,“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他震惊地看着我,似乎不相信我会说出这样的话。“炽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再清楚不过。”我转身推开房门,“仙尊请回吧,我要休息了。”他站在原地,
没有离开。“是因为沉渊吗?”他突然问。我的动作顿住了。
“今日有仙侍看到你与他在诛仙台交谈。”他的声音冷了下来,“炽月,我警告你,
离他远点。他是魔界至尊,心狠手辣,不是你能够招惹的人。”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转身看着他:“真是有趣。你一边抛弃我,一边又管我与谁交往。霁云,你以为你是谁?
”他的脸色变得难看:“我是为你好。”“省省吧。”我冷冷地说,“你的‘好’,
我承受不起。”说完,我直接关上房门,将他隔绝在外。透过窗纸,
我能看到他站在院中许久,最终拂袖离去。那一刻,我心中最后一丝不舍也烟消云散。
翌日清晨,我被院外的喧闹声吵醒。推开门,看到素雪带着一群仙侍站在院中,
个个手中捧着锦盒。“炽月妹妹,”她笑盈盈地走上前,“昨日之事,霁云都跟我说了。
我想着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特地带了些礼物来向你赔罪。”我看着她那副虚伪的嘴脸,
心中作呕。“不必了。”我冷淡地说,“带着你的东西离开我的院子。”她的笑容僵了一下,
但很快恢复如常:“妹妹何必如此见外?你***后都是一家人了...”“谁跟你是一家人?
”我打断她,“仙尊夫人怕是忘了,我早已不是霁云的弟子,与你们毫无关系。
”她身后的仙侍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不给面子。素雪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炽月,我好心好意来与你修好,你何必如此不识抬举?”我冷笑:“收起你的假惺惺吧。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演戏。”她盯着我看了片刻,突然笑了:“也罢,既然你不领情,
我就不多费唇舌了。只是有一样东西,我想还是应该物归原主。”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
递给我。我警惕地看着她:“这是什么?”“***的遗物。”她轻描淡写地说,
“霁云清理你留在霁云宫的东西时发现的,本想扔掉,我觉得可惜,就收起来了。
”我的心猛地一颤。母亲去世得早,留给我的东西不多,每一样我都视若珍宝。
霁云明明知道,却打算扔掉?我接过锦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银耳环,
确实是我母亲生前常戴的。但...“你碰过它们了?
”我敏锐地察觉到耳环上残留的异常气息。素雪的笑容深了些:“只是好奇看了看。怎么,
有问题吗?”我盯着她那副得意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对耳环上被下了咒。
一种极其隐蔽的追踪咒,若非我玄狐族天生对咒术敏感,根本察觉不到。
她是想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好狠毒的心思。“多谢。”我面不改色地收下锦囊,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诸位请回吧。”素雪似乎有些失望我没当场发作,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带着人离开了。我关上院门,看着手中的锦囊,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想监视我?
那就别怪我利用这一点,送你一份大礼。三日后,魔界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玄天宗外。
沉渊一身玄色婚服,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魔驹,率领着数以千计的魔界将士,气势恢宏。
仙界震动。玄天宗上下乱作一团,谁也没想到魔尊会亲自前来迎亲,
更没想到他要娶的人是我——那个刚刚被霁云仙尊抛弃的小狐狸。霁云闻讯赶来时,
我正在宗门外,穿着一身如火的红妆。那是我用沉渊送来的魔界至宝——凤凰锦制成的嫁衣,
据说能抵御一切仙法攻击。发间插着那支墨玉簪,衬得我肤白如雪,
眉眼间平添了几分妖异的美。“炽月!”霁云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你疯了吗?
竟然真的要嫁给那个魔头?”我淡淡一笑:“能与魔尊联姻,是我的荣幸。”他的脸色铁青,
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不允许!你立刻跟我回去!”“凭什么?”我甩开他的手,
“仙尊莫非忘了,三日前是你亲口说,你我之间只是师徒,从未有过其他。既然如此,
我要嫁给谁,与你何干?”他噎住了,眼中满是震怒与不解。“你是在报复我吗?
”他压低声音问,“就因为我把簪子送给了素雪?”我轻笑出声:“仙尊想多了。
我嫁给沉渊,只是因为他看得起我,愿意以正妻之礼相待。不像某些人,百年相伴,
只换来一句‘戏言’。”这时,沉渊骑着魔驹缓缓上前,向我伸出手。“夫人,该启程了。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我将手放在他掌心,他轻轻一拉,我便坐到了他身前。“站住!
”霁云厉声喝道,手中已凝聚仙力,“沉渊,你敢带走我玄天宗的人?
”沉渊嗤笑一声:“霁云仙尊怕是记性不好。炽月早已与你断绝关系,何来玄天宗之人一说?
”他的目光扫过霁云身后的素雪,意味深长地说,“更何况,仙尊已有佳人在侧,
何必纠缠本尊的未婚妻?”素雪站在霁云身后,脸色苍白,手中紧紧攥着那支白玉簪。
我看着她,突然笑了。“素雪仙子,”我轻声说,“多谢你今日特来相送。对了,
那支白玉簪...就当是我送给你的新婚贺礼吧。毕竟...”我故意顿了顿,
看向霁云铁青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用过的东西,从来不屑要回来。
”素雪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霁云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但沉渊已经调转马头,
魔界大军浩浩荡荡地启程返回。**在沉渊怀中,感受着他坚实的胸膛和温热的体温,
心中五味杂陈。这一刻,我不知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我知道,从今往后,我与霁云,
再无可能。魔界的景象与仙界截然不同。这里没有仙界的缥缈云海和琼楼玉宇,
取而代之的是巍峨的黑色山脉和悬浮在空中的巨大宫殿。暗红色的天空中没有太阳,
只有一轮永恒的血月和无数闪烁的星辰。沉渊的魔宫坐落在最高的山脉之巅,气势恢宏,
比霁云的霁云宫还要壮观数倍。“喜欢吗?”沉渊在我耳边低声问。
我诚实地点点头:“很壮观。”他轻笑:“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家?
这个字让我心中一颤。我已经很久没有家了。自从玄狐族覆灭,我就一直在流浪,
直到遇见霁云,以为找到了归宿,却发现那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如今,
这个世人眼中可怕无比的魔头,却给了我一个家。真是讽刺。魔宫中的侍从们早已列队迎接,
见到我们,齐刷刷跪倒在地。“恭迎尊上、夫人回宫!”声音震天,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
沉渊扶我下马,牵着我的手走上白玉台阶,所到之处,魔众无不俯首。
我能感受到他们好奇的目光,但更多的是敬畏。看来沉渊在魔界的威望极高。进入主殿后,
他屏退左右,偌大的殿中只剩下我们二人。“从现在起,你就是魔界的女主人。
”他转身面对我,暗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有任何需要,
直接吩咐下人即可。”我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不答反问:“你觉得呢?”我看着他,试图从他眼中找出答案,却只看到一片深邃。
“因为我是玄狐族最后的血脉?”我猜测道,“你想通过我得到玄狐族的力量?”他笑了,
伸手轻抚我的脸颊:“小狐狸,若本尊想要玄狐族的力量,大可强行取走你的血脉,
何必大费周章娶你为妻?”他的触碰让我微微一颤,但奇怪的是,我并不反感。
“那是因为什么?”我追问。他收回手,
转身望向殿外那片暗红色的天空:“日后你自会明白。”又是这句话。他总是这样,
给我留下无数谜团。“那支墨玉簪,”我换了个问题,“为什么会在你手中?
”“物归原主而已。”他淡淡地说,“这本就是玄狐族圣物,千年前流落在外,
本尊只是偶然得到,如今归还给它真正的主人。”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但我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好了,”他转身看我,“今日大婚,
夫人难道不想与为夫喝杯合卺酒?”他手掌一翻,两个精致的白玉酒杯出现在手中,
杯中盛着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我接过酒杯,与他的手臂相交,四目相对。
这一刻,我忽然有些恍惚。曾几何时,我也幻想过与霁云喝合卺酒的情景,
想象着他温柔地看着我,许下永生永世的诺言。如今,与我喝这杯酒的,却是他的死对头。
命运真是讽刺。“在想什么?”沉渊轻声问。我摇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入喉,
一股暖流瞬间蔓延全身,让我有些眩晕。“这酒...”“魔界的千年醉,
”他笑着也饮尽杯中酒,“后劲很大,不宜多饮。”难怪我觉得头晕目眩,
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沉渊伸手扶住我,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我带你回房休息。
”他低声说,一把将我横抱起来。我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他抱着我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一间布置精美的寝殿。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我的喜好布置的,
甚至连熏香都是我喜欢的白梅香。他将我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为我除去鞋袜。
“你...”我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虽说我们已经成亲,但毕竟相识不久,
我还没准备好...他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轻笑一声:“放心,在你心甘情愿之前,
本尊不会碰你。”他在我身边坐下,
手指轻抚过我发间的墨玉簪:“这支簪子不仅是你玄狐族圣物,也是一件强大的法器。
好生保管,日后自有用处。”我点点头,感受着簪子中流动的力量。“睡吧。
”他为我盖好锦被,“明日带你去个地方。”也许是酒劲上来了,也许是连日来的疲惫,
我很快就沉沉睡去。梦中,我看到了母亲。她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对我温柔地笑着。
“月儿,”她说,“你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我向她跑去,却在触及她身影的瞬间,
一切都消散了。我猛地惊醒,发现天已大亮。沉渊不在身边,
枕边却放着一套崭新的衣裙和一支精致的发钗。我起身梳洗,换上那套衣裙,正好合身。
推开门,发现沉渊已在门外等候。今***穿着一身简单的玄色常服,少了几分平日的威严,
多了几分随性。“休息得可好?”他问。我点点头:“我们要去哪里?
”“一个你一定会喜欢的地方。”他神秘地笑笑,向我伸出手。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将手放在他掌心。他带着我腾空而起,向着魔界的深处飞去。
魔界的天空永远是暗红色的,但越往深处飞,天空的颜色越深,到最后几乎变成了暗紫色。
我们最终在一处山谷中降落。这里与魔界其他地方的荒凉截然不同,
满山遍野开满了紫色的花朵,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这是...”我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美景。“紫萝谷,”沉渊说,
“魔界唯一生长这种花的地方。”我走近那些花朵,发现它们形状奇特,花瓣如蝶翼般轻薄,
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好美。”我由衷赞叹。沉渊摘下一朵,
别在我发间:“这些花叫做‘忆梦’,据说能让人看到内心最深的记忆。”话音刚落,
我就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当我再次清醒时,
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树木高耸入云,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我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约莫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在林中追逐蝴蝶。那是...小时候的我?
我怎么会看到这个?“月儿,慢点跑!”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我转头,看到了母亲。
她比记忆中还要年轻美丽,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娘亲!”小时候的我扑进她怀中,
“你看我抓到了什么?”我摊开手掌,一只蓝色的蝴蝶从中飞出,
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母亲笑了,摸摸我的头:“月儿真厉害。”我看着这一幕,
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是我记忆中最幸福的时光,那时玄狐族尚未覆灭,
我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景象突然变化。森林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冲天的火光和凄厉的惨叫声。玄狐族圣地被一群蒙面人围攻,
族人们一个个倒下,鲜血染红了土地。“快走,月儿!”母亲将我推入一个隐蔽的洞穴,
眼中含泪,“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娘亲!”我哭喊着,却被她设下的结界困在洞中,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洞外与敌人厮杀,最终倒下。那是我心中永远的痛。景象再次变化。
我看到了霁云。那时我刚被他所救,跟着他回到玄天宗。他耐心地教我修炼,
陪我度过每一个漫长的日夜。“炽月,待这棵玉兰树花开百年,我便娶你为妻。
”他站在树下,温柔地对我说。那时他的眼神是真诚的,我相信他是真的爱过我。
可是后来...景象变成了素雪回归那日,他冷漠地对我说:“那是百年前的戏言,
何必当真。”心痛的感觉再次袭来。最后,我看到了沉渊。他站在诛仙台边,
向我伸出手:“嫁给本尊。”然后是我们大婚那日,他抱着我穿过长长的回廊,
温柔地将我放在床上。“在你心甘情愿之前,本尊不会碰你。
”一幕幕景象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最终全部消散。我回过神,发现自己仍在紫萝谷中,
沉渊正担忧地看着我。“你看到了什么?”他问。我摇摇头:“一些回忆。
”他若有所思:“忆梦花会让人看到内心最深的执念。你看到了什么,说明那对你最为重要。
”最深的执念吗?那些痛苦的回忆,确实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无法释怀。“你呢?”我问他,
“你看到过什么?”他的眼神暗了暗:“一些不愿回首的往事。”他没有多说,
但我能感受到他周身突然散发出的悲伤气息。这个看似强大的魔尊,
心中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痛苦。我们在谷中待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暗才返回魔宫。
接下来的日子出乎意料的平静。沉渊待我极好,却从不强迫我做任何事。
他给了我足够的自由和尊重,这是我在霁云身边百年都未曾得到的。
我渐渐习惯了魔界的生活,也开始学习掌控墨玉簪中的力量。那支簪子确实如沉渊所说,
是一件强大的法器。随着我与它的契合度越来越高,
我能感受到体内玄狐族的力量正在慢慢苏醒。但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一个月后,
仙界送来请柬,邀请魔尊夫妇参加霁云与素雪的婚礼。“你怎么看?”沉渊将请柬递给我。
我看着那张大红请柬,心中五味杂陈。“你想去吗?”他问。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去。
”既然他们特意送来请柬,我若不去,倒显得我怕了他们。更何况,我也想知道,
面对已经成为魔尊夫人的我,霁云会是什么反应。沉渊笑了:“好,那我们就去会会他们。
”大婚那日,我们准时抵达玄天宗。仙界难得如此热闹,各路仙家齐聚一堂,处处张灯结彩,
喜气洋洋。当沉渊牵着我的手走进大殿时,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有好奇,有惊讶,也有不屑。
我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玄色衣裙,与沉渊的衣着相配。
发间的墨玉簪在灯光下闪烁着幽暗的光芒,衬得我肤白如雪,眉眼间自带一股妖异的美。
与素雪那身大红嫁衣形成鲜明对比。霁云看到我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素雪更是紧紧攥着手中的红绸,指节发白。“魔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霁云勉强维持着礼节,但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沉渊淡然一笑:“仙尊大婚,
本尊岂能不来祝贺?”他牵着我的手,径直走到主桌前坐下,姿态从容,
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婚礼继续进行,但气氛明显变得诡异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时瞟向我们,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我能感受到霁云投来的视线,
炙热得几乎要将我灼穿。酒过三巡,素雪突然端着酒杯向我们走来。“炽月妹妹,
多谢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她笑盈盈地说,但眼底没有一丝笑意,“我敬你一杯,
感谢你这些年代替我陪伴霁云。”这话说得极其刁钻,既点明了我过去的身份,
又暗示我只是她的替代品。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我端起酒杯,
从容起身:“素雪仙子言重了。若不是你回来,我也不会遇到沉渊,找到真正的幸福。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才是。”我与她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她的笑容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