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刚华声音拔高,狠狠一拍桌子:“赶紧把地契交出来,拿不出就给钱!三万块!”三万块!这可不是什么小钱!
“不可能!”纪初倾 想都不想,强硬拒绝。被拒绝的纪刚华神色难看,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砸了过来。纪初倾 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避之不及,下意识抬手护住头,准备挡下。啪!!玻璃杯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传来,却没有预想中的痛感。纪初倾 悄然睁开眼,正好对上一双熟悉的深邃瞳孔。是贺韫!他不知何时冲进来,用身体替她挡下了这一击!“营长!”店外他的手下惊呼。贺韫眸色深沉,厉声喝:“还愣着干什么!当街闹事!把人给我抓起来!”店里应声很快涌进来几人,将纪刚华直接拉走。纪初倾 回过神来,抬头刚想说话,就看见贺韫身形踉跄了下。下一刻他整个人直接倒在她肩上。“贺韫?!”纪初倾 不可置信扶住他,大喊他的名字。随即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径直窜入她的鼻腔!部队医院,独立病房。经过一夜的看护,男人还未纪醒,纪初倾 的脸色也跟着憔悴不少。“陆营长本就有伤在身,这次被砸得开线了,重新缝合了下,大问题没有,就是需要好好养一阵儿了。”耳边记起昨天医生的话,她望着病床上脑袋缠满绷带的男人,回忆起昨天那一幕,仍心有余悸。幸好扔过来只是杯子,要是别的什么凶器……后果不可想象。内疚、自责还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在一瞬涌上心头。一时只觉得五味杂陈。正想着,病房门突兀被人从外推开。邻居陈嫂面色焦急探出头来:“初倾 妹子,你女儿哭着闹着要见妈妈,我们实在是拿她没法子!”莹莹从小就认生,昨晚没看见她在,估计是心慌了。见病床上的男人没有大碍了,纪初倾 收拾好东西离开。回家将女儿安抚好了,她将刚熬好的鸡汤收入保温壶。蹲下身子好好跟女儿道:“莹莹,我要去给爸爸送点吃的了,你在家乖乖的,好好听陈伯母的话,好不好?”“好!那妈妈要早点回来哦!”莹莹懂事地点头。纪初倾 提着保温壶很快再次赶往部队医院。来到贺韫的病房门口,里头传来一阵阵笑语声。准备进门的动作戛然而止。纪初倾 只见李晴正坐在病床前,手里拿着只有城里才有得卖的雪花膏,捧着跟贺韫似乎是在说着些什么撒娇道谢的话,随后将雪花膏收入口袋。看起来,应该是贺韫这次从城里专门给她带的。两人言笑晏晏,看起来氛围十分融洽。上辈子,她曾远远看过和李晴结婚后的贺韫。跟此刻如出一辙,那才是真正幸福的模样。纪初倾 一瞬间全想通了。昨天贺韫会救她,大抵是基于他军人的基本素养,换作是任何普通民众,他也一样会奋不顾身去救。而责任和感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他救自己是责任,娶自己也是责任所驱。贺韫真正喜欢的人,是李晴。等他病好,就放他自由吧。深吸一口气,纪初倾 敲响了门。一见到她,李晴的脸色稍变,很快道别走了。看来是怪她打扰他们。纪初倾 装没看见,走进去将鸡汤放在床头柜上。“陆营长,昨天多谢你了,这鸡汤是我特意炖的老鸡,喝点对身体好。”不论是称呼还是态度,她都刻意疏离得很。病床上躺着的贺韫眉头轻挑,心头闪过异样。见她放下鸡汤就要走,他出声叫住她问:“为什么要搬出去?”纪初倾 没想到他在面对她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要开店,住在面馆更方便。”她不想在男人伤还没好的情况下跟他起争执。然而贺韫似乎却不这么想。他语气冷下来:“好端端的又去开什么面馆?你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单独开店,知道有多危险吗?昨天这种情况,要是我没有及时赶到,莹莹还在面馆楼上,你是非要让女儿跟着你受伤吗?”男人出口就是责怪。好像在他眼里,她只会给女儿带去灾难。纪初倾 心里跟着难受起来,有些不服气地反驳“你不在家的时间多了去了,这么多年,也是我一个人把莹莹拉扯大的!”贺韫被她这话噎得喉头一哽,竟回不上话来。病房内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最终纪初倾 先他一步动了身,她起身将鸡汤盛出一碗放在旁边。“贺韫,”她喊他名字,语气沉静,“我们每次见面都要吵架,挺没意思的。”不知为何,听着这话,贺韫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随后他听见纪初倾 又道——“离婚的事,你伤好后就去队里打报告吧。”又是离婚!贺韫面色阴沉,难看得很。一双鹰眸狠狠盯着面前的女人,想从她的脸上察觉出一丝蛛丝马迹来。可纪初倾 坦然自若,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是认真的。丢下这句话,她也不再管他是何想法,转身很快离开病房。女儿还在家里等她,她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回到面馆。将店面的座椅一个个扶正,重新收拾好,整个纪家面馆再度焕然一新。后面一段时间。纪初倾 还是照常会带着鸡汤去看望贺韫。只是每天都不忘提醒他去打离婚报告。说多了,贺韫见到她就要黑脸。“你每天过来就是非要给我找不痛快,那就别来了!”到最近几天,他直接避而不见。见他实在生气,纪初倾 也就不再去了。而这次打砸事件的罪魁祸首,纪刚华直接被送进了警察局,经过严查,得知他是在外地刚犯过事迫于无奈回来的。这次闹事,他直接被收监了。纪初倾 的面馆也重新开始营业。日子好似渐渐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安静又平凡。噩耗是从很普通的那天开始的。一开始是女儿在玩耍途中不小心撞到了鼻子,流了不少鼻血。纪初倾 给女儿止了血,提醒女儿小心点后,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接下来连续一周,女儿总会频繁流鼻血。并且到后期难以止住时,纪初倾 才察觉出不对劲来。在女儿又一次鼻血不止后,她紧急关了店门。抱起女儿就去了中心卫生院。在检查过后,最终医生神情沉重告知——“急性白血病。”听见这五个字。纪初倾 觉得天都塌了。这病她只在报纸上见过,治愈的可能性低之又低。“送来还算及时,莹莹妈,你现在去做个骨髓配对,直系亲属成功率还是很高的!”医生的建议让纪初倾 如梦初醒,忙不迭跟着去做了配对。然而结果将她好不容易升起的微弱希望也再次熄灭。配型结果不匹配。她不能给女儿做骨髓移植!“让孩子的父亲过来试试吧!”医生叹着气。 对!还有贺韫!
纪初倾 没有哪刻比现在更期望见到贺韫!她直接飞奔赶去部队医院。到贺韫的病房,却发现里面空空,他早已经出院回家休养去了。没办法,纪初倾 只能又赶去家属院。谁料竟然又一次被拦在门口。“嫂子,不好意思,陆营长特意交代了,说是最近不想见你。”守卫兵为难地转告贺韫的话。纪初倾 趴在门口,心急如焚:“求求你让我进去见他一面,我真的有急事!”“嫂子,你别为难我们,军令如山,我们放行要担责的!”“那求你们转告他一声,让他赶紧来一趟中心卫生院,我们女儿得了急性白血病,需要他的骨髓配型!我在卫生院等他!”听见这话,守卫兵面色一变,连忙应下。“好!嫂子你放心,这我一定转达!”得到确切回复,纪初倾 的心总算是稍稍落定,她没有再在家属院门口多做纠缠,急忙赶着又回了卫生院。女儿还什么都不懂在医院等着她。见到她回来,穿着病号服的女儿十分开心朝她招手——“妈妈!莹莹今天可听话了!什么时候能够回家呀?”“莹宝乖,”纪初倾 将女儿抱在怀里,心疼不已,忍着泪水道,“咱们莹莹的身体里有坏东西,要医生阿姨给它们打跑了,我们才能回家!”“我们不能回家打吗?莹莹不喜欢医院的味道。”莹莹有些委屈地说。6听着女儿稚嫩的话,纪初倾 眼眶禁不住湿润一圈。她仰起头,不让女儿发现异样,故作严肃摇头:“莹莹要乖哦,我们在医院要好好听医生阿姨的话!”“好吧……”虽然不太能理解,但莹莹还是很懂事地点点头。将女儿哄睡后。护士轻轻敲了下病房门,“陆莹莹患者家属,需要缴费了哦!”纪初倾 心一紧,连忙走出来,神情焦急:“我不是昨天才缴费过吗?”“莹莹妈,这是白血病,跟普通感冒不一样,”护士眼里也带着些许同情怜悯,“现在还是初期,到后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没个好几十万住院都住不起的。”好几十万!!纪初倾 眼前一黑,险些要站不住。但只要能留住女儿的命,再艰难她也只能想办法交!纪初倾 来到银行,将存折里的最后一笔钱取出来,总共也不过一千块。赶着去医院交完,护士叹着气收下:“这点钱只够三天的,还是要再多缴费!”“我知道我知道,我会赶紧补上的!”纪初倾 不住局促点头。交完这笔钱,她的存款就已经见底了!贺韫还是没来。她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不管是配型还是医药费,她都需要贺韫。能救女儿,什么自尊她都可以不要。她单薄的身子再一次朝着家属院的方向跑去!这次她要不到骨髓也得要到钱!部队单位。贺韫收拾好东西,手里提着新买的丝巾礼盒和玩具套装,这都是他刚托人从京市带回来的新鲜玩意儿。仔细想想,他鲜少给纪初倾 买过什么礼物,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一直闹着说跟他过不下去了。还是在跟战友的聊天中,他才醒悟过来。这次,他准备提着东西去跟纪初倾 好好谈谈。以后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要再闹了。他也刚跟上级打过申请,以后就尽量不出外省任务,花多点时间跟家里人好好相处!这样想着,贺韫仿佛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不少。“陆营长!等一下!”正要踏出单位,身后猛地传来声音叫住他。贺韫应声回头:“有事?”“旅长让我们立刻出发去市里开个战略会!很紧急!”事发突然,贺韫手里拎着的东西一时为难,余光却正好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快步走过去:“李护士!”李晴心下一喜,没想到来部队单位送个文件还能有意外收获!“陆大哥!有什么事吗?”她娇滴滴地向贺韫暗送眼波。可惜面前的男人像根木头,丝毫没接受到她眼底的媚意,大大方方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麻烦你将这些东西带给我媳妇儿和女儿,可以吗?”什么!这高档丝巾竟然是送给纪初倾 那土包子的!嫉妒从李晴眼里一闪而过,但面上她不露分毫地收下,“当然可以,举手之劳!”“那多谢了!顺道跟初倾 说一声,我去市里开个会,后天就回来了!”“好的。”李晴笑眯眯应下来,眼看着贺韫上了军车离开,笑容在一瞬收敛。她愤愤低头看着手里的礼盒,愤恨地往地上一扔。这么好的男人!只能是自己的!纪初倾 这次在家属院等了很久。可等啊等,从天亮着等到天黑。她连贺韫的影子都没有等到。等来的,是打扮艳丽的李晴。她手里捏着一张盖好章的离婚报告,递给了纪初倾 。“陆大哥说你想离婚,让我转交的!”看着上面鲜红的离婚报告几个字,纪初倾 脑子一片空白。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李晴,红着眼睛怒问:“他人呢?我让他来给女儿配型,他人怎么还不来?离婚他就连女儿都不要了吗?”李晴愣了一瞬,随后拉着人来到无人花坛处。她神态轻蔑笑道:“你是说你那个得白血病要死的女儿吗?”“你胡说什么?!”纪初倾 浑身竖起尖刺,怒视她。李晴气定神闲看她:“我哪儿说错了?白血病,那就是治不好的绝症!早晚要死的!”“你再敢乱说一句,我撕烂你的嘴!”纪初倾 气得将人狠狠一推。转身就要走。身后李晴阴狠着脸,尖锐着嗓音大吼——“你真以为陆大哥会为了你的女儿抽骨髓吗?”纪初倾 身形猛地一震,回头满是不可置信。她知道贺韫不喜欢自己,但从来没有怀疑过贺韫对女儿的重视程度!李晴却说:“陆大哥根本就不想救你的女儿!”“不可能!”纪初倾 怒然反驳。“他要是想救,就不会让我来送这个离婚报告!他伤刚痊愈,之后还要执行任务,要是在这时抽了骨髓,影响的不止是他的身体,还有他将来的大好前途!”李晴句句笃定,说得现实又扎心。纪初倾 当场怔住。她知道,自己再无从辩驳。对贺韫来说,任务永远比家重要!相关Tags: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