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沛川回来时,陈萤萤脸已经肿得变形。他忙跑过来扯开我。我咬着牙过去狠狠地推开他,指着他吼道,「蒋沛川!你今天最好别拦我,不然我连你也不会放过!」说着我就冲着陈萤萤过去。一巴掌还没下去,我就被个猛力抓着转了个身,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蒋酌,你他妈冷静点!」气氛瞬间凝滞。整个屋内有陈萤萤的微弱抽泣声,和蒋沛川的喘息声。我唯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左脸被打得偏了过去。被打的地方透着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这一刻,我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我和蒋沛川童年的某一段时间是很和谐的。我幼时跟着爷爷奶奶住在乡下的老房子,不巧的是,村里和我同龄的小姑娘比较少,我几乎没有玩伴。只有圆胖圆胖的小蒋沛川,每年放暑假和寒假的时候,才会回来带我玩。他那一小皮箱,装的都是大城市带回来的好吃的好玩的。我记得他笨拙地伸出小胖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对我说,「别怕。有哥在。」记忆逐渐模糊,视线趋于清晰。我眨了眨眼,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儿时的那个身影与面前这个人重叠起来。那天,我没再去跟陈萤萤对峙,也懒得和蒋沛川纠缠。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屋子。无论是对我家乡的地域歧视,又或是花茶。我恍然明白,不彻底解决掉制造垃圾的人,垃圾就会源源不断。同一时间,一段视频忽然流进了蒋氏的员工群。从高层至底,无一人没看过。「你不要告诉我,这视频里宛如疯子一样的女人是你。」父亲沉慢的声音清晰地砸进我耳朵。桌子上的手机里,正循环播放着昨晚我打陈萤萤的画面。动作够快。这是我看到视频的第一评价。紧接着就被父亲叫回了主家。蒋沛川和陈萤萤紧跟着也被召了回来。虽说父母并不待见陈萤萤,但她是这件事的当事人,不得不出现。
书房内的四人各怀心思。父亲并未急着分辨事实真相,而是先把蒋沛川叫上前说了几句。毕竟,培养了二十多年的继承人,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你似乎并不紧张。」陈萤萤看了我几秒,低声开口。「我有什么可紧张的,我手上有你的视频,我还怕解释不清楚?」陈萤萤莞尔笑着,柔声道:「你不会觉得我会亲自去杀一只猫吧?」「视频是合成的啊。」这很陈萤萤,我倒不算意料之外。怎么会有人蠢到送把柄到对方手里。如果我现在把假视频拿出来,不仅洗不白自己,还会多加一条诬陷的罪。这就是她的目的。父亲和蒋沛川也刚好聊完,唤我们过去。我最后看了陈萤萤一眼,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谁告诉你,我说的是你录像机里的视频啊。」不是只有陈萤萤会装小白花的。我趁父亲开口前,先道了歉。「爸,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够妥当……」说到这,我虽然没有声泪俱下,倒也眼眶微红,声音哽咽了。父亲明显一愣。父母重男轻女,我与他们向来不亲近,更遑论在他们面前哭了。这一哭,三人的视线立刻投向了我。我恨恨地看了陈萤萤一眼,话锋一转,「但我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什么意思?」父亲顺着我的视线看了陈萤萤一眼。我吸了吸鼻子,打开手机调出视频,音量调大,使得屋内人都能听见。「不是吧?蒋酌老家就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啊?」「哎哎哎,你说话文明点,我愿称之为穷乡僻壤。」「怪不得蒋酌那么野蛮呢,原来是骨子里带的……」视频里的几个女人,话每说完一句,陈萤萤的脸就白上一分。视频播完,父亲的脸色已经阴沉得不像话,他猛地把手机挥落在陈萤萤身前。我指尖陷入手心紧紧握着,抑制不住的激动。陈萤萤,好戏上映了。前段时间恨不得凑到我脸上,贬低我家乡的那几个名媛,我并未就此放过。讽刺的是,她们瞧不起 h 市人,却又不得不求 h 市人办事的嘴脸是最有意思的。我辗转得知,其中一名媛父亲的公司正在竭力谈下一位合作方。那位合作方正巧也是 h 市人。我得知合作方固定会去某个高尔夫球场打球后,故意制造偶遇。通过与其的攀谈,得知他曾经与蒋氏也有过生意往来。同乡人之间的聊天是避免不了家乡的。话赶着话,有些话出口的也就不那么突兀了。当他得知即将合作的企业曾侮辱过自己的家乡,当即就变了脸色。再听到这位合作方的消息,是和蒋氏对接的一个友好公司展开了合作。给一记警告的同时,卖了一个人情。26我大大方方地告诉了那个名媛,他们家的合作方是我截的胡。「据我所知,你们公司名下一个亏大发了的板块正打算卖出去,最近正和你们洽谈的买主负责人也是 h 市人哦?」「蒋酌,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我不是道过歉了吗!」即便是隔着手机,我也听到了她咬牙的声音。我笑了笑,卧底这不就来了吗。陈萤萤借着蒋沛川女朋友的身份,试图融入名媛圈子里。而与我平时几乎可以称得上交恶的几人,就是她打进名媛圈子的敲门砖。这几个名媛网暴风波后,陈萤萤主动约了她们下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