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量着公园里的人来人往,我羡慕着他们的笑声,甚至小孩子的哭声。
因为他们哭的时候会有人在旁边安慰,哄着他们,所以哭是小孩子的武器。
而我在家里即使哭还要考虑姐姐身体需要安静的环境。
慢慢的天越来越黑,人越来越少,我踌躇着要不要回去。
我最开始也期待过他们会来找我,我朝着家的方向看了很多次,我甚至就站在入口处很久,直到我终于确信没有人会来找我了。
我坐在台阶上,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一个阿姨来找我问路,我给她指了下。她非要我带她去,我想起我听大人们说过的人贩子。
乘她不注意,我飞快地跑了。
一路上跑的气胀得的肚子疼,肺都感觉要炸开了。好不容易到家,却看见我妈在收拾碗筷。
她眼都没抬下自顾的洗着碗道:「你还知道回来,今天没你的晚饭。」
我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别人家养的狗不见了都得找下吧。
我感觉我像是姐姐药物的包装。
姐姐把药吃了,可是包装却留在了家里多年。
就像家里有一块不断长大的垃圾,这个垃圾还不能扔掉,还要花钱,所以如果我今天真的走失了,他们应该会很高兴。
姐姐在房间做着作业,爸爸不在家。
整个屋子里安静得只有妈妈洗碗的声音,她除了刚开始看了我一眼以外,再没给过我一个眼神。
鼻子酸得难受,我死死的忍住想哭的冲动,下意识的问了那句。
「妈妈,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她没理我,继续打扫着灶台。姐姐时常说她并没有什么梦想,就每天开开心心的生活就好。
她说她羡慕我的冲劲儿,总有用不完的力气,不像她,简直像条咸鱼一样,还好有爸爸妈妈和我。
可即使我用尽一切努力奔向的地方,她只要随口一说,爸妈就会帮她得到。
姐姐因为生病晚读了一两年,所以我们同级。
在我每天熬夜做题背单词的时候,她躲在被子里看小说。
爸妈心疼她,怕她伤到眼睛,还给她配了防蓝光眼镜以及买了一个眼部按摩仪。
而我初中就已经快四百度了。
因为姐姐看小说近视了,我才蹭到了眼部按摩仪用。
他们怕姐姐考不上大学,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就将她送去学了画画。
因为姐姐走艺考这条路,高额的课时费和画画用费让我家的经济一度变得很紧张。
以至于妈妈会在下班以后做一点兼职,比如去附近的火锅店帮忙。
姐姐也到了外地培训,每次回来带回一大堆衣服,妈妈总是给她洗好、晾干再给她这好放衣柜或行李箱。
洗衣机恰好在那年冬天坏了,他们迟迟没有买新的。
于是每个周末我好不容易可以休息的半天都用来洗一家人的衣服,那年冬天我的手生了好多冻疮。
我也曾向他们反馈,我高二了,学习很紧张。
冬天的衣服特别难洗,我每次用力将外套的水挤干,就已经要用掉我所有的力气了。
我关于那个冬天所有的记忆就是干不了发馊的衣服,冰冷的自来水,洗衣服湿哒哒的厕所和灰蒙蒙的天空。
,15 岁的冬天,我最大的愿望,是一台洗衣机。
一台洗衣机有那么贵吗?我甚至试过从生活费里攒出那台洗衣机的钱,最便宜的就行,五百以内的。
无数次挨饿之后,我攒到了。但是当我把一张又一张攒下的钱递到我妈妈面前的时候,她想的竟然是,给我的生活费是不是太多了,我还有余下。
这五百块就给我当做后面的生活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甚至连哭都要忍住,因为我知道我的眼泪没有用,我哭他们只会觉得晦气。
晚上姐姐来找我,她让我不要和我妈妈计较。
妈妈就是嘴硬心软,是我一个女孩子太要强了,还说女生不要那么强势。
我抬眼看着她自顾的说着,她即使读大学了还还是一副小孩样,爱撒娇,日常爱说的依然是,我是一条咸鱼,求求了!我只想躺平。
大家都觉得她天真可爱。
我妈妈嘴硬心软,呵呵!嘴硬给了我,心软给了她。
我已经疲惫得不想应付她,最终只是道:「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没想到她却突然抱住我道:「我虽然是条咸鱼,但是我妹妹不是,以后我就抱妹妹大腿了。大二就可以经济独立,我妹妹真牛啤!」
后来毕业了,我在各个公司马不停蹄的面试,为了省钱,挤过这个城市的无数公交车,我深夜坐着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学校时,正看到她发了一条朋友圈,到青海了,配图是飞机在云海中的图片。
我知道她为了参加一个国企面试,跑了青海去,据说那儿更容易面上。
为了她毕业找工作,爸妈前前后后已经支助了大概两万。
我斜靠在窗户上,夜晚的汽车闪光灯一束一束的打在夜里,可能晃到了眼睛。
我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
很可怜吗?好像一条狗。
我曾经看过一句话,不被爱才是这个世上最大的贫穷。
那我好像真的是天底下最贫穷的人。
直到颜瑾的出现,他就这样来到我的身边。
他们说,你就是个心思重,懒惰,令人恶心的人。
他们说,你真的很令人讨厌,为什么我们都这么讨厌你还要活着。
为什么你要死皮赖脸的活着?
那些目光厌恶恶心的目光。
那些话,「你可不可以懂事点?为什么你总是在惹事?你烦不烦?、、、、、、、」
我控制不住的发抖流泪。
直到我听到了颜瑾的声音,他大声的说「你很好!我喜欢你!我很在乎你。」
我看着梦境里的那些人,直视着他们。
「你们不喜欢我,你们讨厌我我就不该活了吗?」
「我要过好日子!」
「我就不配过好日子吗?」
一睁眼,颜瑾就趴在我旁边。
他眼眶发红,满脸胡茬。
「饿了吗?」他冲我笑了笑道。
我极力的忍住眼泪,可是眼泪却控制不住。
大年初二,他们阖家团圆。
我在鬼门关捡回半条命,颜瑾给我擦了擦眼泪道:「我在!」